“啊——”薛小雅突然離開床鋪瘋狂仰天大叫,“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悔不該多方試探他,逼問他,指責他,我不該——”
晟金祥猛然回頭,“你說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我……”薛小雅悲不自勝,說不下去。她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可是,她卻是從來沒有見過丈夫這個樣子,他居然會有淚,他何曾如此悲慟地責問過她。心底的委屈在滅頂的哀傷之前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很快地,她就隻記得因為兒子的事情而失聲痛哭。
晟希將父母的失控看在眼裏,她仿佛心魂已神遊天外,仿若一切皆是背景,單除了沉靜而眠的床上人。隻見她慢悠悠地踱步來到晟涵床前,盯著他夥露在外的森森白骨,再移向身旁那片片血肉,她突然笑了起來,勾起唇角,覺得麵前的一切像是一則笑話,“嗬嗬!爸爸媽媽你們在吵什麼?小涵他還好好的——”
薛小雅與晟金祥一同朝她看過來,隻見晟希扯著唇在笑,很真誠的笑容,倘若,可以忽略她眼底莫名地空洞地話。
晟希自是不曉得自己的微笑在父母眼底是多麼地可怕,她眉眼彎彎地解釋說,“小涵不過是睡著了,你們哭什麼,吵什麼,噓!小涵不愛賴床,馬上就會醒過來的——”說到這裏,她眉頭皺得緊緊地,語帶抱怨,“明明是有潔癖地孩子,卻將自己的床鋪搞得這般髒亂,哪裏有潔癖的樣子,真是不成體統!”她隻顧著自己念念叨叨,邊說邊動手收拾床鋪,當她用手捏起滲血的肉片時,薛小雅抑製不住內心地恐慌再一次尖叫出聲,晟希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隨手扔了手上的東西,拍拍心房安慰受驚嚇地自己。“媽媽你怎麼回事?練嗓子嗎?你應該先跟我們打聲招呼的,瞧把我給嚇的,不是說了別吵的嗎,這邊小涵還在睡覺你都沒有看到嗎?”
薛小雅使勁捂住自己的嘴巴,兩隻眼睛閃啊閃的,長長地睫毛早已打濕,潤成一片,喉嚨哽咽,她無助地愣在那裏,眼睛一片通紅。
晟金祥終是低歎一聲,伸出臂膀將妻子攬在懷中。久久不語。
晟希似乎很是奇怪父母的舉動,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自家父母身上看到淒涼一片地苦楚……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覺得父母周身籠罩在一片愁雲壓抑之下……她更不明白地是此刻她漸漸地懷疑自己,她不確定了,好像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可她怎麼都捕捉不到,那些很重要的東西,很重要的回憶,漸漸地從眼前流失,她恍然覺得,自己從此失了最重要的東西……她失神地跌坐在床鋪上,手掌自然地撐在床麵上,咦!軟軟地,滑滑地,粘粘地,會是什麼東西呢?床上會有這種東西嗎?晟希隨手抓起掌中物遞到眼前細細打量,困惑微眯地眼睛越瞪越大,血?她從床上跌坐下來,回身重又撲倒在床上,之前的一幕幕像是電影回放那般一一呈現在腦海,她終於想到了,想到她一直沒有正視地,顯然意見的擺在麵前的鐵的事實——而這個沉重地壓在她身上的事實,使她難以負荷,頭痛欲裂,終於,倒帶完畢,她不支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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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涵癡癡地盯著手中的水果刀,愛不釋手,他在想,倘若他真的一刀一刀從身上切下去,那麼,他便與她再無關係,那麼,她也許會嚐試著去接受他,這個想法使他興奮地幾欲握不住刀柄。他躍躍欲試的想法是如此地堅定,他的眼神是迫切執著的,心中的熊熊火焰在燃燒,他從沒有想過要燒滅。如果說,倘若他真的結束生命企圖重新來過是因為絕望,那麼,不這樣做,隻能陷自己於無望。在絕望與無望的巔峰行走,無論怎般,都是絕境,那麼,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希冀,怎不使他孤注一擲劍走偏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