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 此生做仇人(1 / 2)

許久,房裏亮起昏黃燈光,透過雨簾,我仿佛看到他心疼地守在她的床側。林嬋芝驚呼說紫嫣醒了,一陣嗚嗚哭聲過後,柳雲溪終於黑著臉從裏麵出來。

雨小些,天也黑透,我眼前的世界也失去顏色。他舉著傘緩步走到我麵前,遲疑下還是把傘遮在我頭頂,平靜地問我要不要認錯;認錯,就放過我。

透過黑暗的雨簾我搖搖頭悲聲道:“我沒做過對不起自己良心的事。”

他身形微顫,低垂眼簾,轉身準備離開。望著他微彎的背影,我啞然失笑道:“從前,你拉著我用雨水洗手;今日,我用雨水洗去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跡。”

他停下腳步、脊背僵直,身形怔住片刻後,重重踏碎地上的水窪、闊步離開引嫣閣。

之後,我被關進柴房。

柴房裏沒有搖椅、沒有茶、連晚飯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可以沒有,我本來也不在乎,隻是心裏的溫度也漸漸隨之逝去。

夜裏的狂風似乎要把這小屋子掀翻,雷聲大作似是要劈了那些做壞事的人。

我沒做過壞事,我不怕電閃雷鳴。隻不過,我連累了鶯兒。

我蜷縮在角落,在失望和悔過中挨過這一夜。雨聲漸平,心中曾經的熱切也被澆成死灰。

我最信任的人,我無條件信任的人,竟然相信我會離開他和別人私奔,竟然相信我會心狠手辣地害死他的孩子。

我是醫生,我隻會救人。

明明受傷害的是我。

我深深地懷疑,我是因何愛上他,愛他到屢屢受傷還勇往直前。他如果愛我,又怎麼在我被人詬病時都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又怎會隻把我當成玩物般鎖在掌心?

他不愛我。

在內心痛苦的掙紮中,我看到窗子透進來的晨光,卻不似從前那番看到希望。

有記憶來,我第一次放棄希望。

放棄,也代表新生。

一大早兒,寶兒悄悄過來柴房,從門縫塞進一張薄餅,還冒著熱氣,一看便知是柳三的手藝。

寶兒說是三叔叔讓他過來的,還說三叔叔說母親是無辜的。

我哭了,沒想到寶兒還願意認我做母親。這院子裏還有愛我和值得我愛的人。

我吃不下任何東西,渾身滾燙無力,一會兒冷一會兒熱,衣服還潮濕地黏在身上。

沒想到折磨我的人竟然是他。

柴門被柳雲溪推開時,陽光肆無忌憚地傾瀉,而我正彎腰對著角落幹嘔。

我嫌惡的瞟他一眼,陽光下看不清他的麵容。我轉頭繼續嘔吐,而且嘔吐的更厲害,見他我就惡心。

束梅也在柳雲溪身後,心疼的望著我。

柳雲溪低聲問我要不要認錯,如果我不認錯,就要把鶯兒送去官府;如果我認錯,他願意我繼續留在他身邊。

他別過頭看門外,風輕雲淡地說:“既然你嫉妒,證明你還愛我。隻要認錯,我便不會怪你。”

這個時候還想要我愛他?把我折磨成這樣還說不會怪我?也不問問我怪不怪他!

我抬起頭哈哈大笑,巴拉開濕冷的頭發,側頭冷笑道:“我求你、快把我送走!就算送到大牢,也比在你身邊讓我覺得舒服——我見你就惡心!”

他不解地轉過來看我,他覺得他已經給了我男人最大限度的包容。

胃裏一陣翻滾,我別過臉,他追視的眼神忽然變得驚訝,束梅已經注意我很久,這會兒慌忙衝上來拭我的額頭,觸到我額頭的那刻倏地縮回手,焦急地說:“好燙、夫人這是著涼發熱了!”

束梅口誤,不小心管我叫“夫人”;柳雲溪隨即厲聲糾正“嫣兒才是我夫人。”

所以我什麼都不是。

束梅低頭認錯,之後不解地低聲說:“老爺時時刻刻都在娘子身邊,娘子何來害人的藥呢?”

柳雲溪本來已經轉身離去,猛然又轉過身來望著我。我被他抓回來的這些天,洗澡上廁所他都在門口守著,我連自由自在放個屁的機會都沒有,哪有機會害人?!

柳雲溪遲疑下,到我跟前俯身輕聲問我,掩飾不住的欣喜:“淼淼,你沒做過,真的不是你做的?”

我用手背抹了下嘴巴,勉強直起腰,望著他關切的眼諷笑道:“柳公子,你說錯了,就是我做的!”

他怔了下,“你哪兒來的那些藥?”

我指了指柳雲溪:“你呀,你給我的!否則我從哪得來的藥?是你要害紫嫣,嫁禍在我身上!”

說完,我忍不住又繼續幹嘔,真不知道為何我一見他就會嘔。

他幡然醒悟,捂著心口,痛苦地問道:“我是不是錯了?你時時刻刻都在我身邊……我怎麼這麼糊塗?自從我記起來,日日心口都在疼。我究竟做過多少錯事讓你如此難過?”

“你和別人都生了孩子,還想讓我歡天喜地的慶祝?”我勉強抬頭反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