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對著鏡子往頭上簪花,側頭對我說:“聽說柳公子成親了,隻在前個月來過兩次,又傳說他夫人和別人跑了,柳公子才常常過來。”
這麼說,這次來杭州,在他服下忘情藥之前沒有再來過醉煙樓。
說完,囡囡悵然地歎口氣對我說:“你說柳公子那麼好的人,他夫人竟然還能跟別人跑,難怪柳公子受不了呢!人都瘦了一大圈,看著直叫人心疼。可就是這樣,也沒誰能近得了他身。”
他夫人給別人跑了?此時我卻隻想說他活該,誰讓他養虎為患,非要把紫嫣養在府上!就算不為我倆之間逝去的情感,為我自己我也要想辦法除掉紫嫣。
說完,囡囡又轉回頭神秘兮兮地對我說:“上個月,他和一個俊俏的公子在房裏待好久,後來還抱著那公子上了他馬車!他夫人一定知道他喜歡公子,才跟別人跑的也說不定!這麼說來,他夫人也蠻可憐的。”
我回憶起那晚,不覺愣了神,囡囡推了推我才緩過來,想想也不過月餘的事,卻似陳年舊事般遠去。
他不再是他,我不再是我。
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念著他,能不能繼續愛他。
囡囡的細指繼續隨意地梳發,苦澀而調皮地說:“有他罩著固然是好事,可他既不能帶咱們上岸,也斷了旁人帶咱們上岸的念想,自求多福吧。”
囡囡說的是,這麼說來柳雲溪的確也夠混蛋的。
我笑著點點頭,自求多福吧——柳雲溪,千萬別讓我在醉煙樓把你逮到。
這晚,我吹過八首曲子,我也隻會這麼多,囡囡似乎也看出我江郎才盡,她含笑說讓我不必著急,找來另外一個擅長吹簫的萍兒來教我。
囡囡說,如果我不想被人糟蹋了去,就要找棵大樹。等柳老板來了,她就會幫我引薦,讓我想辦法抱住這棵最大的樹,所以囡囡從來也隻陪酒、不過夜,柳老板絕不會讓不幹淨的女子在跟前。
可是,他曾經以為我和小春有過春宵一夜,依然背著抱著把我捧在手心。
我點點頭,隻怕這個金主已經性情大變了吧?
青樓的生活,不過是白天睡覺,夜晚歌舞升平。跟著囡囡,我次次都能拿到打賞,我也沒留下過,全都交給老鴇,老鴇很是滿意。
老鴇是善於經營的,受過柳雲溪的調教,哪一個不是當老板的好手?!
她一麵請城裏最有名的師傅給我和囡囡排舞,一麵在外麵大肆製造輿論,“芙蓉姊妹遮麵舞,醉煙樓裏醉春風!”
還沒開始演出,我和囡囡就以“芙蓉姊妹”名聲在外,囡囡是飽腹詩書的,她取得這個名字來源就是“吳娃雙舞醉芙蓉”,她的藝名是醉芙蓉,我的藝名是寒芙蓉——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要保持這種冷豔的氣場,我倆的明顯對比,也是營銷的一種手段。
老鴇見我有成為搖錢樹的潛質,就讓我和囡囡同住。我寫字問囡囡為何這樣幫我,她笑著說:“哪個錦衣玉食的會來這裏自甘墮落,你也是被逼無奈,我幫幫你,心裏安生些,下輩子興許就能托生個好人家。”
我點頭對她致謝。她竟然這番有情有義,難怪柳雲溪喜歡她。
這幾日排練緊,我和囡囡的休息時間都貢獻出去,最終彩排老鴇甚是滿意,甚至超出她的預想很多。舞蹈中,我又加入些現代舞的元素,比中規中矩的古典舞更多些活潑。
每日午飯後,都會有一段休息時間,我便在這閑暇,把留下的大包子或者小菜拿給大牛,他邊吃邊嫌棄地看著我。
我瞪他一眼,用手比劃一陣子,他全當看不懂,最後我隻好偷偷小聲兒說:“要飯還嫌飯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