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就沒再動過一口。
和往常一樣,聊會天兒,他給我講些他從前的事,我給他講我們實驗樓的鬼故事。
“我媽不知從哪裏淘來的書,什麼經濟管理學的,郵到部隊,讓我沒事兒的時候看。我說我不愛看……”他從後麵抱著我,我靜靜地聽著。
“我媽就威脅我,說我要是不看不學,就再給我生個弟弟。”他繼續說,然後嗬嗬地笑起來,“我就說,‘媽,你趕快、跟我爸再給我生個弟弟,實在不行試管來倆!’我爸那會兒都五十多了……”
“你在聽麼?”他頓了頓,微微抬頭問我。
我轉過身麵朝他:“聽著呢啊,然後呢?”
“然後,我媽說,再生個弟弟的話,就讓我爸退休,讓我一轉業就去上班,什麼都不會,被員工笑話死……我最怕別人笑話我!”他笑著說。
“看出來了,後來呢?”我咯咯笑著問。
“後來——後來我們跟著當地人學抽卷煙,我把書撕了卷煙了……”他如是說,話裏滿滿得意。
“有爸爸媽媽真好!”我羨慕地說,“你真把書都撕了?”
“撕了——看完撕的,本公子多有正事啊!”他愈加得意。頓了頓,他幽幽地問我,“你知道……現在……什麼是正事麼?”
“你大婚唄!”我脫口而出。
“唉……”他輕歎口氣,用手撫了撫我長發,“睡吧,明天也不用早起,但是——明天,一定要聽我話!”
“嗯。”我答應到,隻覺著他惆悵些。
……
初五的早晨,比往日都和暖些。
我睡醒時,已然不見身邊人……
今天是他大喜日子,我沒有理由賴床。
院子已被裝飾的張燈結彩,到處都是大紅喜字,連柿子樹都沒放過。除我以外,所有人都在忙碌,滿臉欣喜。
那些個婆子丫鬟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欠了她們錢似的,小廝們倒是對我恭敬——畢竟我住進來的時候,他們是深知柳雲溪心意的。
柳雲溪依舊穿練功服在晨練。他跑到我麵前停住,“怎麼今天起的倒早些?”
“你大婚啊,配合配合氣氛。”見他不太開心,調侃他一下。
忽然我想到一件事,“我,用不用回避下,去東別院——”
“回避什麼?你為什麼要回避?!”他莫名地不悅。
臨出發前,他才回房換喜服,卻一直黑著一張臉,和那喜服一點都不搭。我幫他穿好喜服,他卻總在回避我的目光。
柳起催請過幾次,他依舊磨磨蹭蹭,完全不是往日的風格。
他一直一言不發,就在他終於轉身離去時,落寞的眼神落在我視網膜上,忽然我明白他這兩日的惆悵……
現在,我再說些挽留的話,會不會太遲?見他大婚,我不該這麼淡定才是,甚至還問他我要不要回避……
“雲溪……”我上前輕聲喚他。
他的手已經在門栓上。
“嗯?”他緩緩轉過身。
等他再回過神時,他溫柔的唇已經被我的唇覆蓋,輕柔而甜蜜……
我再抬頭看他時,他竟然紅著臉,眼神變的溫柔而含羞。
“初……吻……”他看著我、訥訥地說,手指在我臉龐劃過,“你……臉紅了……”
我的臉在發燒,不用他說,我也感覺的到。
“早去……早回……”我輕聲說。
外麵又在催:“老爺——老爺!誤了時辰就不、不吉利了!”
他含笑著看我:“等我!”說完轉身爽利地離去。
門外,俊朗的新郎跨上高頭大馬,帶著花轎,帶著柔柔蜜意,去李府迎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