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荑輕輕揮手的情形,配上邊上的柳雲溪,真像一對恩愛夫妻。
初五,究竟是誰的大日子?
等柳雲溪再轉回來時,我已經回到自己房裏。
再好的銅鏡,照出的容顏,都被覆蓋歲月的圖層,我看不出自己的臉色,隻覺房中少了我來暖著,一桌一床都多清冷些。
早餐時,柔荑不時和柳雲溪說些婚禮的事情,柳雲溪也不見有多不悅,畢竟人生三大喜事之一,反倒不久就說笑起來。我自是不氣,卻也插不上嘴,隻覺柳三的手藝不如以往。
想起柳三,隻偶爾見柳雲溪叫他提著大勺、來飯廳兩次。除了柳雲溪,他也不正眼看誰,府上的小廝們總拿他取笑,倒也不氣,就是時常呆呆楞楞的。
柳雲溪因要為大婚準備,府上又要準備過年,人人都忙碌著。柳大和柳雲溪在書房關著門商量,到門口,本想敲門進去,猶豫片刻,聽的到裏麵柳大的彙報。
“聘禮這幾日就能準備齊全,都按老爺的意思…”
“那就好,即是正室,都置辦的華麗些,別叫旁人嚼舌。”
我想不該在門口站著,若不進去、倒有偷聽的嫌疑,於是輕輕叩門。
“進來——”柳雲溪明朗的聲音響起。
推門進去,柳雲溪正對站著,手上正拖著長長的禮單,詢問的目光看著我,他並不打算先開口。
柳大起身給我問好。
行過禮,我說出我的想法。
“我……在府上有點悶,想去鋪子瞧瞧……”我小聲兒說到。
聲音小,是怕被否定——不知何時,我已經失去了自己,隻知道問他的意見,聽他安排。
柳雲溪眉頭卻皺起來:“我正忙著,沒空陪你去,你自己找點事情做吧。”
“我……自己去就行,我認路,要不讓無一陪我去也行……”我越發沒有信心得到批準。
“無一?他今一早就走了,你去找鶯兒學學刺繡吧。別想旁的了!”柳雲溪竟然朝我不耐煩地揮揮手。
我知趣的離開。從前,那個自己開鋪子的我,去了哪裏?
關好門轉身的刹那,李柔荑在院子的柿子樹下、冷冷地看著我。
他們還在屋裏討論著。
回到自己房間,抱著雙膝蜷縮在床上。
百思不得其解。說好的聽話,我也隻能聽話。
我聽見李柔荑進書房的聲音,聽見柳大離開書房的聲音。久久,書房的門沒有再響過,我似乎聽到那裏麵的談笑風生。
天已經暖些,我帶著飛鏢去前院練習。
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很快就會忘記其餘的不快樂——無論有多少情緒,穿上無菌服時,就必須專注在病人身上。
一上午的時間,把飛鏢扔出去拾回來,再扔出去再拾回來。
我沒留意到穿堂門的風口裏,有雙眼睛久久地注視著我。
累了,就在高高的八角亭裏坐一小會兒。似乎,從未如此孤單過。
鶯兒四處找我,到底還是拿個墊子給我。
“小娘子不舒服嗎?臉色這麼差?”鶯兒坐我旁邊問道。
“許是在外麵待的久了,被風吹的,沒事兒……”我落寞地說著。
“老爺叫我送墊子過來,還說不讓小娘子在花園裏待太久,怕著涼。”鶯兒看看我,說起話來竟也不那麼脆生。
“你見著老爺了,他不該很忙麼。”我低頭看那些許久無人整理的枯花雜草,訥訥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