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堂,他準備了一桌上好酒菜。
柳雲溪自是不會虧待自己,家中廚子都是他請何記酒樓手把手教的,但凡有時間,柳三便去何記幫忙學廚,這六七年下來,也能做一桌不錯的菜。
柳三本來也是個廚子,一年遇大旱丟了營生,回鄉後兒子餓死,老婆不知所蹤,一連串打擊下傻了一般,在臨安府乞討,柳雲溪便撿他回來。
後跟著來京城專給柳雲溪做飯,別看平時呆呆傻傻似的,做起飯來就立刻精神起來,大勺菜刀在他手中如玩物一般,說他能用大勺殺人我看都不為過。
在我看來屬於受刺激的間歇式精神病人。
柳雲溪和崔神醫正在前堂,隻聽柳雲溪大喊一聲:“出來吧,難道隻吃點心不成?”
我正納悶他和誰說話,突然從屋頂呼的掉下一人,不,應該是跳下一人。
這人一身樹皮色的粗衫,一根青綠色汗巾係在腰間。
他衝我們嘻嘻一笑,我看到嘴巴子胡子上還有點心渣子。
此人眉毛特別濃厚,眼珠子格外活份,麵色黑,個子不高不矮,中等身材,正在上下打量我。
幾人寒暄後各自入座。
原來這人姓孟,叫孟龍。
妥妥地我想起冰淇淋來。
“哈哈哈,孟兄別來無恙啊!快請入座。”
抱拳回禮後便在左首坐下,道:“柳兄不常出來走動,原是有佳人相伴!”
我不好意思笑笑。
說話間,一個人影呼地從外而入,還沒看清麵目,這人已經挨著孟龍坐定。
隨他進來還有一股宜人的香氣也撲麵而來。
倒像是常在青樓逛沾染的味道。
柳雲溪起身相迎,那人卻並不動,不合古人的禮數。
柳雲溪說話間,那人也隻管盯著桌子看說道:“看來柳三兒的廚藝又有長進啊!”
這人說話抬頭間,突然離開座位起身半跪在桌邊向崔神醫行禮:“神醫救命之恩,李天沒齒難忘!”
原來李天在蜀中是曾經被人打成重傷,正好遊曆四方的崔神醫救下他。
治好後崔神醫卻隻留書一封便離去,李天雖然感激卻沒有崔神醫音信,哪知在這遇見。
崔神醫有種仙風道骨的氣質,坐在那裏氣定神閑,隻眯眼微笑點頭道:“見你如今氣質,這傷已好全,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定當珍惜自己的身體才是。”
“謝謝神醫指點!真沒想到,您竟然是柳大哥的座上客,日後定當常來拜訪!”
“我也隻在這小住而已,不過柳大俠隨時能找到我,找到他你也就找到我了!”崔神醫說起話來雖慢條斯理卻擲地有聲。
這孟龍乃身輕如燕,身手不凡,靠著在鬼市倒買倒賣或者瀕縫兒營生,錢多便去賭一賭,錢少就再想法去找些,因是柳雲溪當鋪常客便熟識。
用柳雲溪話說,除了愛賭沒啥毛病,對朋友是相當仗義;還有就是,偶有小偷小摸,但隻偷商賈官家。小商小販,妓女戲子都不容易,所以他也有原則。
李天是個孝子,在家侍奉臥床老爹,輕易不出門,確實有名的快腿。
李天有祖傳製香的手藝,秘方不外傳且隻在每月初一下料,每月十五擺攤,隻在相國寺一處。
因他製的香甘、淨、醇、馨,香氣幽而不散,純而不稠,因此備受善男信女和達官顯貴們喜愛。
這頓飯不是嘮家常,是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