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忽然就朝著另一條軌道駛去。
親自談下並已經著手進行了一大半的單子,一句話就要拱手相讓給別人。
“父親。”易葉憤怒到極點後隻剩頹然的敗意,“你真狠。我媽說得對,你從來就是個狠心薄情的人。”
中年卻氣勢森然的男人雙眼一眯,“你這是跟父親說話的態度?”
“嗬。”易葉苦笑一聲,“你現在終於記起我是你的兒子了。”
他抬起頭,雙眼傷痛赤紅,“我真是承受不起。所以,你還是像從前一樣,當做沒有我這個兒子來的更好!”
嗙。一聲巨響。
門被重重打開,又被更重地甩上。
外頭的人都被這驚天雷般的動靜驚住了。
易葉走出來,滿臉的黑色,長腿一邁就要朝著門口跨去。
路書秋看著他出來,神情不對,想都沒想就要跟上去。
白印懷卻又伸手拉住她。
“你放手。”
“書秋,我們多日不見,你不想請我吃頓發,順便恭喜我升遷嗎?”
她現在哪裏有心思想這些,隻頻頻轉頭看前方的男人,發現人走遠了,隻能看到一點點的衣服,不免急切起來。
“下次吧。”用力拂開他的手,然後腳步匆匆地追去。
白印懷站在原地,垂眸看著被推拒的手,緩緩終於放下來,又露出淡淡笑容,信步向辦公室走去。
路書秋拚命跑出去,在易葉上車就要開啟的刹那,攔在車前。
“讓開。”他的聲音裏隱藏不住的風雨欲來。
她雙手張開,像一隻迎風就要展翅的風箏,麵容堅定,“不讓。”
車裏的男人沉著臉,一腳踩住油門,汽車的引擎呼嘯而起。
車前的人身形微一震,卻依舊保持姿勢。
車子依舊蓄勢待發,轟隆轟隆,攪動這周遭的空氣。
這女人。兩廂僵持,易葉敗下陣,車門一開,聲音還是冰冷。
“上車。”
一瞬間路書秋以為回到了幾個月前,兩人初見的時候,他騎著機車也是這樣拽拽地對她說,“上車。”
她坐上了車,一路沒有說話。
他也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車門一關,他腳下油門一踩。車子如疾風一般狂野迅猛地前進。
飛馳,轉彎,漂移,躲閃,超車。
等待他狂躁的情緒被極速的狂風冷卻下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車子在她住的地方停下來。
“下車。”
路書秋強撐著去開車門,剛剛驚險萬分的飆車甚至比那次他誤會自己出賣他還要瘋狂。
渾身冰涼得像僵屍,手腳都沒有力氣,簡單的車門怎麼也打不開。
易葉在外頭等了一會兒,帶著不耐煩過來敲玻璃窗。
“馬上,馬上就好了。”她這樣說,心裏一急,手下就更沒有準頭。
開啊,快開啊。她急得就要哭出來,肩膀處忽然一重,一隻長手越過她伸過來,隻一按一拉便輕鬆開了門。
“謝謝。”
易葉正要往後走,卻被路書秋扯住,一轉身,她就往懷裏撲過來,他意外過後皺眉就想要推開。
這算什麼,可憐他嗎?
“放開。”他的聲音比之前更冷了。
她悶在他身前,悶悶出聲,“不放。”
他緊皺眉頭,幹脆動手拉她出來。他一拉,她卻抱得更緊,臉埋在胸前,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不放,不放,不放。”重複了三次,然後嗓音裏帶了哽咽,一字一頓,“我,不,放。”
易葉正覺得煩躁,身前的人忽然肩膀抖動了起來,他一愣,低頭靠近她。
小小的,隱忍的,確切的哭聲。
她在哭。
“你哭什麼?”易葉不解地笑了,“被親爹擺了一道的人又不是你。”
他這樣自嘲的話卻引來更大的哭聲。
“哇哇哇……”
“喂喂,你別哭啊。”易葉嚇了一跳,趕緊手忙腳亂地安慰。
“哇哇哇哇……”
路書秋的回答和攔車一樣幹脆堅決,她痛哭流涕,哭得簡直要肝腸寸斷。
她整整哭了兩個小時。從車上到下車,到最後他打橫將她抱起,送到她的房間,她依舊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