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北拓麵上染滿情yu之色,渾濁深刻的眼睛裏充滿不悅,惱道:“什麼事!”
“王爺,奴婢是媚夫人房裏的婢女……不知怎的,傍晚時候,小王子突感不適,哭啼不止,媚夫人毫無主張,心中擔憂,才讓奴婢前來找王爺,求王爺去看看小王子!”
長孫北拓的性致被打斷,繃著一張惱怒的臉,從鳳傾城的身上起來,整理整理衣裳:“怎麼回事,進來回話!”
一名婢女小心翼翼走進來:“王爺息怒,小王子實在哭得不正常,媚夫人很是傷心,鬥膽求王爺過去看看媚夫人和小王子!”
長孫北拓起身:“走吧!”
“謝王爺!”
鳳傾城瞧著長孫北拓臨走時看了她兩眼,便跟下人去了。她手裏死死抓著花瓶藏掖在被子底下,門外驚雷閃電,電如銀蛇飛舞,閃跳的光芒照著她雪白的臉。送走了長孫北拓,敏珍和阿霓真雙雙疾步進來,“小姐!?”
“混蛋!”鳳傾城把花瓶摜在地上,砸得粉碎,天上雷雨傾盆,外麵聽不見裏頭的動靜。鳳傾城氣得發抖。這要是在現代,夠格給他扣個強jian未遂的罪名,蹲大牢去吧!“敏珍,打水來!”鳳傾城摸了又摸自己的脖子和鎖骨,覺得甚是肮髒。
阿霓真也是嚇出一身冷汗,幸虧……
“小姐,打從我們搬進這驚鴻閣,王爺的意圖便很明顯。他這是想把小姐摳死在身邊。”
“我知道,現在朝廷的局勢偏向他這一方,長孫北拓的熊熊野心隻會燒得更旺,他想將我困死在他手裏,幫他奪取江山。阿霓真,我不會讓他得逞,我不會讓自己毀在這種足以當我父親的男人手裏,不會……”鳳傾城雖這麼說,卻還是心有餘悸,她眼睛發紅,手指幾乎掐碎,衣發零亂,坐在床頭鬱鬱喘氣。
“噠。”忽然間門口燈火動了動,光影一暗,一堵人影站在門檻外的昏暗下。
閃電竄過天際,如銀蛇飛過雨幕,帶出一絲絲暗藍色的光芒,在他身後劈開出一道光刃!
阿霓真驚訝:“爺……”
鳳傾城心口一動,隻見長孫息溶渾身淋得通透,發絲上雨水嗒嗒,連黑袍下擺也在滴淌著雨水,鞋麵沾著一點泥濘。雨水一線線,從他雋挺絕倫的輪廓上滑過,陰鷙目光裏盛載著讓人心驚肉跳的冰冷,但那冰冷之下,又滿是對她的思念和疼惜之意,就那麼一瞬不瞬,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的站在雨中。
穿過簾絲,穿過門檻,鳳傾城和他四目對望,她忽然忍不住眼眶裏的濕潤,心頭澀然,想到這驚鴻閣皆是長孫北拓的人,便出聲道:“六王子怎麼來了,我這屋裏正亂著,實在不好招待。大雨的夜裏,爺還是趕緊回吧。”
長孫息溶卻依然隻是站在那雨中,不語的望著她,穿過層層光燭,他身影傾長且冷峻。
“六爺,天這麼晚了,打著雷下著雨的爺怎麼一個人到這驚鴻閣來,下人在哪,要不讓奴才送六爺您回去?”驚鴻閣裏的奴才果不其然上來阻擾。
阿霓真捂著唇,淚流滿麵。
鳳傾城心中一軟,打懷裏抽出一條帕子,咬破手指寫下一行字:“阿霓真,那去,給他。”
阿霓真揣了這帕子,含淚的走到門外,撐著一把油紙傘遞給長孫息溶的同時將帕子交到他手中:“爺,回吧……”阿霓真含淚低聲道,“小姐她沒事。有奴婢在,奴婢拚死都會護住小姐……”
“阿霓真,敏珍,關門!”
鳳傾城狠心大喊,阿霓真踟躕轉了身,從雨中奔回來,“哐!”地一聲,門扉禁閉,隔斷了鳳傾城和長孫息溶最後的交彙……她坐在床頭,發絲散亂,容顏清絕;他立在雨中,衣袍盡濕,眸光深刻。
過了一會,敏珍打側屋裏進來,從窗口偷望了幾眼:“傾城,六王子走了……傘掉在地上,沒拿呢。爺把絲帕揣在了懷裏……”
鳳傾城的五指再次緊緊的摳著木櫞,麵上卻露出許久未見的真心笑容。
這樣一個男人,可以為她拋棄自己的尊嚴,她還有什麼不能相信的。
當初為了葉蘭沉她拱手送上印章讓他娶公主成親事,這一次她願意再做一次這樣的選擇,這一次不論結果如何她都心甘情願的接受,不後悔。
昏昏燈案下,長孫息溶袍帶雨滴,將緊握的帕子從懷中拿出來,嫣紅的鮮血書寫的字跡,如斑駁鮮豔的花蕊,在他的眼前盛放,‘你心,我知。娶桑雲珠,我信你。’一句話,忽然間給了他無數的暖意。尤其是這句……你心,我知。
今生,有此四字,足矣。
“主子……”察連解和王肇走進書房,看了看渾身被雨淋了通透的長孫息溶,王肇說:“這雷雨下得可真大啊,天說變就變。”察連解說:“爺把我們叫來,是有事吩咐?”
將帕子收回屜裏,長孫息溶一邊寬下滴水的衣裳,一邊說:“不能再等,計劃開始。”
察連解和王肇均是目光一頓,那窗外雨聲漸息,夜色黑得漫無邊際,暴風雨後似乎醞釀著一股格外詭異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