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溫柔的懸念
懸在心上牽動我所有的感官
此刻,無論你在不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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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連人帶車倒在公路中央時,一輛大巴滿載乘客迎麵而來。
一瞬間,所有的思維都凝滯了。我沒有絲毫企圖逃離的想法,隻靜靜的等著。花樣青春要驟然消失,還是災難即刻蒞臨,我知道要來的,一定會來。
沒有閉上眼睛,也沒有動。我看著路麵。眼前,一片模糊。
那輛疾駛的巴士,從身邊呼嘯而過。
我還在那裏,緊靠著車擦過的旁邊,是妹妹迎上來的人和自行車!
她冒著生命危險,擋在我右邊,站在更危險的地方,和我一起,迎著突如其來的不測。
滿身熱汗的我,在燦爛的陽光裏驚魂未定。默默的扶起車。借來的車沒有閘。本來很窄的公路,岔道口正好停站了五六個陌生男人,漠然閑聊。要拐彎的我,被剛好並排走過的兩個人碰了,也被羽絨大衣一角卡在車座上拽住,和死亡擦肩而過。
天堂的門,是媽媽在危機時刻關閉的嗎?
姥爺病了,很重。沒有人能幫他拿掉病痛的折磨,媽媽居住的那扇門,也沒能為他打開。
我端著碗給他喂飯的時候,他的臉,以及全身都浮腫了。已經認不出以前那樣慈祥的麵容。不能自理起居,不能獨自走路了。
他看到我,還微微的笑著,似乎耳聰目明。他說:再給我香蕉。
無語的我,剝香蕉給他。他明白,我看望他的時候,帶著媽媽的心意,還有遠在天津弟弟的囑托。握住他枯枝一樣長滿老繭的手,站在身旁看著他,我多說不出一句話。告別生命的路,晦澀,溢滿苦難。
田野,依舊荒蕪。暖陽遍地。
我們去了大舅母那裏。走出院門的她,燙發了。微微笑著,有一股辛酸,停泊在臉頰的某處,從心底隱約透露出來。看著讓人想哭。她和招來的那個男人離婚了。聽說她在離婚之前,在平涼崆峒山尼姑庵住了三年。現在,她一個人守著女兒建的一個院子,靜靜的陪著舅舅的黑白照片。
站在舅舅遺像前,我似乎看到很小很小的時候,他樂嗬嗬的樣子,記起他拉著我的手跟媽媽說話。二十多年了,他還住在舅母一個人幹淨整潔的屋子裏,每天對著她微笑。
一份情,藏得很深。溪水般安靜而清澈,在歲月裏無聲流動。隨處可見。
日子,終究還可以這樣子度過。
在夜拉開黑色帷幔之前,我們回家了。一天的情形曆曆在目。姥爺說半夜他的床會冷。我卻未能一直留下來陪他。平靜的生活,激流總在暗處洶湧。無力可及的事情,很多很多。
晚上,擰亮台燈。心底一朵低到塵埃的花兒,浮出一絲淺淺的嫣然。想起06年元旦之夜的我,因為中藥反應,不能說話,不能起身穿衣的刹那,也曾與死神擦肩。也許,遙遠的此後,我將帶著沉甸甸的呼喚,帶著一個世紀的記憶,把相思裏永恒的情懷,化作一棵安詳的樹,靜靜地生長。我便是那隻用思念築巢的鳥兒,依夢而棲。
從生死邊緣走回來,還可以為至愛祈福,為至愛守候,已是極地的幸福。而我,將一無所求。看到日夜念想的他的留言:“……那樣,我會傷害你的。好好過吧。”淚眼盈盈的看著照片裏他的眼睛,他的憐愛與珍惜。我又站在初見他的那天,07正月初六相逢的時刻。
依依的我,朝著他的方向凝望和冥想。沒有在和那年一樣明媚的光影裏停留,佇立,回味他帶著一米陽光走向我時的情意姍姍,一些遺憾又開始繚繞,一些溫柔又開始燃燒。
懷想種種感動而獨自富有的夜晚,我站在沒有終點的地平線上。這裏茂盛著一生的情思。那是永遠。美好真愛的永遠。以此生為限。我會一直等,即使他從此不再回來。
執意完美,將束縛我一生。蒼茫的時間之海,將吞噬我的生命。而愛情,是一片有著綠洲的沙漠,我要在其中跋涉終生。隻是不知,我思念的他,是否明白,當我感恩他賦予我的深情時,才如此貪心的戀著寫字,和夜晚寂寞裏的誘惑糾纏不清。
離開,是因為失去了留下來的理由。很多等待,都已不在原地。我站在原來的地方,與人間至純至善的愛,不揮手,也不作別。青春,繼續著它的飄然行走。每每回眸時分,那顆寧靜心底的樸素真誠,隻為延長記憶,延長一路虔誠的祈禱和默默同行。
絮絮叨叨,念念不絕。其實,我是自私的,想把生命裏經曆的親情大愛,據為己有。想把旅途背負的行囊,裝滿溫暖。想把途經的美麗驛站,結一段紅繩,留下過往的痕跡。而身後的日月,落英繽紛。
苦難讓人失語。我希望還有一個手勢,可以傳達祝福。
給所有我牽掛的和牽掛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