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仙們嚇了一跳,以我和那死了的上仙為中心迅速退開了好幾丈。
那執法者見了這個場麵,素來平靜的眸子也忍不住一個震動,隻是徐徐收回了仙力,沉聲道:“既然如此,解鈴還需係鈴人,你自行了結了吧。”
我低頭,輕輕吻去杳川眼角的眼淚,那味道很不好,澀得發苦。“杳川,你信我嗎?”我開口,卻也顫抖了聲響。
杳川這才忍不住了,猛地伸出手臂抱緊了我,將頭埋在我懷中,很快便濕了我胸前的一片衣襟,卻在最後生生忍了淚水,輕聲開口:
“杳川不想讓長明為難,杳川生了這副命格,是杳川不好。長明不要傷心,能遇到長明,做長明的妻子,雖然很短很短,可是杳川已經很滿足了……”
“長明不要再觸怒執法者了,你如今還敵不過他,等長明晉升了天外仙,再去理論不遲……長明,彼岸的仙客來你還要好好照顧它們,也許以後還會再出世一個花靈,也許正巧就又輪到我了……”
我聽得杳川像交代後事一般絮絮叨叨地開口,忍不住有一刻的晃神,可剩下的卻隻是滿口苦味。我點點頭,扯了一抹笑,對她道:“杳川,別怕,一點都不疼的,我會很小心的。”
隻是剩下的話我卻沒有說出口,因為依那些仙的耳力,我們現下所說的自然都能被聽得一清二楚。
杳川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閉上眼睛,眉目之中沒有絲毫怨恨,反倒是一派知足安詳。我在心底笑了,真傻,你怎麼可能會死?我怎麼可能讓你死?
我再次吻了吻她的唇,卻不再似往日的繾綣,隻帶了些宿命的薄涼味道。定了心神,我將一指抵在她的眉心,正巧是那朵仙客來的花蕊,仙力所到之處,杳川的生機便一點一點消散,我隻是告訴她不疼,可誰知道這到底疼不疼呢?不過也隻是眨眼的事情,若是疼,應該忍一忍也就罷了吧?
而現下,杳川已經徹底斷絕了生機,隻剩了一具蒼白而纖弱的軀體。
當仙力緩緩流回我的身體時,杳川就連原先的身體都消散了,隻剩下一縷似有若無的極其淺淡的魂魄,還有她的一對流光溢彩的同她眼睛一個顏色的琵琶骨,那是一種很純粹的琉璃色。
我輕輕抬手,正欲招回那縷遊魂之時,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陣掌風打斷。
空中現了個虛幻的大手,穩穩地將那縷杳川的殘魂抓住,我還未來得及出口,那大手一震,轉而便消失不見,連帶著也消散了杳川在世間的最後一絲痕跡。
不對,還有那對琵琶骨,我低頭去尋,卻發現那對骨頭已經被人收起,那人剛巧便站在我的麵前,看著我。
我一時之間千頭萬緒,卻不知是何滋味,隻艱澀開口道:“誅殺之刑,當留最後一縷魂,送去六道輪回,任其投胎轉世,君上難道忘了?”
那人隻是冷哼一聲,道:“此女不祥,自然另當別論。你將來是要晉升天外仙的,莫要被凡塵俗世眯了眼。否則的話,於整個仙界來講,都是一個損失。更何況魔君出世在即,更是要小心謹慎的時候。方才你一招誅殺上仙,足見你戰力非凡,突破天外仙隻是時日問題了。好了,今日風波太甚,眾仙們也都消了興致,就散宴吧。”
執法者此話一出,聽來雖是合情合理,可字裏行間卻難免讓眾仙有些寒心。死了一尊上仙,反倒是百裏長明實力大有精進了,那若是死了正片仙界,豈非是足以抵抗魔君?
當然,這些心思也值得在心中想想,說不出口。不過百裏長明那似乎是曇花一現般的妻子,卻著實讓人像在做夢一般,死了,也便死了,更何況還背負著那般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