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依舊,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風將雨中的二人的衣衫鼓起,獵獵作響。
二人就這樣站在雨中,一個撐著傘,雖然形影單隻,卻是自成一種韻味,讓人看了肅然。另一個被大雨淋濕,卻依舊長身而立,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狼狽。
目光相交之處,蹦出火花,將冰冷的空氣瞬間燃燒起來。
注視了好長時間,拓跋弘忽然一轉身,向客棧走去。
表麵上他依然是不動聲色,而心裏早已經翻江倒海。在他看到暖玉被一個溫文如玉的男人抱在懷中時,當他看到二人接吻的時候,心好像被千刀萬剮般的疼痛。他本是出門想再去看看後麵的祭壇的,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鬼使神差的撐著傘出了客棧,站在不遠處定定的看著,好像一尊石像。腦中不停的閃現出他所不熟悉的畫麵,高高的樓宇之上,暖玉依偎在他的懷中,低低軟語,一臉幸福的模樣。
為什麼?他明明是赤蓮的皇子,他明明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他這是第一次離開皇宮,這些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為何如此的麵熟?
壓下心中的疑問,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在經過暖玉的房間的刹那,拓跋弘忽然停住了腳步,房間裏傳來嗚咽之聲,那哭聲被壓抑著,聽得他也覺得心裏好像壓上了千斤重的石頭,喘不過氣來。
輕輕的扣了扣門:“玉兒……”話一出口,拓跋弘木然的舉著手呆立在門前,什麼時候知道她名字的?認真的回想起來,他們從碰麵到現在,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名字,隻字未提,但是他卻知道她的名字,這個名字好像早早之前便已經埋在了他心底,一直等待著他的挖掘。這種未知的情緒填滿了拓跋弘的腦袋,收回敲門的手,頹然的踱過了暖玉的房間。
玉乘風站在遠處看著藍子鬱離去,嘴角勾起淺笑:拓跋弘是嗎?竟然改了名字,不過既然你已經舍棄了藍子鬱的身份,那麼你也將丟掉你最心愛的女人。如此想著,玉乘風漫步來到暖玉的房前,輕輕的扣了扣門:“玉兒,我知道你心裏有我,我可以等,直到你將他趕出去。”頓了頓,玉乘風接著說道:“玉兒,還記得你做過的刨冰嗎?從你教會我之後,我便一直一直做,可是卻總也做不出你的味道。三年了,我整整做了三年……”說道這裏玉乘風有些哽咽,心中說不出的苦悶,三年,他整整記掛著這個小女人三年,可是這個小女人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隔著一道門,玉乘風低沉的聲音傳進暖玉的耳朵,玉乘風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玉珠,落在她的心湖,激起絲絲漣漪。回憶好像開了閘的潮水,奔騰而出。
在很久很久以前,玉乘風初遇她的時候,她是一個剛剛穿越而來的女子,孑然一身,孤孤零零,沒有人懂她,也沒有人幫助她,她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將宮中的東西偷偷的帶出來,期望能賣掉,能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就是那個時候,玉乘風來帶了她的身邊,為她置購田地,安插了風清揚在她的身邊,保她平安,資助她銀兩,助她在宮裏打通關係。因為這樣,她才避去了諸多了事情,才得以全身而退。
若說她心裏沒有玉乘風,那是不可能的,玉乘風一直以來對她的關心,對她的溺愛,她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總想著如果有機會,就要補償了才好,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必須對誰好的。
可是,她的一顆心卻遺失在了藍子鬱的身上,明明玉乘風先入為主的進入到她心中的,到底是什麼時候,玉乘風在自己心裏的位置被藍子鬱占據?又是什麼時候,自己的心被攻城略地,被征服?三年,竟然做了三年……
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在慢慢的被觸動,好像春天的大地,悄然的長出嫩草來,但隻是片刻,那剛剛露頭的嫩草便不可抑製的瘋長成了碧綠的一片。
玉乘風站在門外,聽著門裏那方人兒漸漸的停止了啜泣聲,慢慢的,沒有了一絲的聲音,玉乘風剛想在開口問,眼前的門忽然被打開,暖玉俏生生的站在她的麵前,濕漉漉的頭發還滴著水珠,蒼白的麵頰上不知道是淚痕還是雨滴的痕跡,讓人看了心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