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靜齋(2 / 2)

他抬起頭,看到了令他一生難忘的笑容。

而今,那個人,那個會對他笑的那個人,就要離他而去,就要棄他而去。

什麼國家,什麼未來,什麼君王,那些又幹他什麼事情,他不過是個普通的人,不過是個平凡的人,他不過想保護他愛的人,這有什麼錯?

是他教會他要挺起胸膛做人,是他教導,如何做一個男子漢,麵對困難,但是,這一切的一切的前提,都要他在才可以,要他看著才可以,隻有那樣,他才有勇氣邁出每一步。

他還記得當春花爛漫的時候,青羽帶著他騎馬射箭,那個時候,他還是個沒有馬高的孩子,青羽便手把手的教導他如何馴馬,如何拉住韁繩,在他就要從馬上跌下的那一刻,伸手將他回護在懷中。

他還記得當夏日炎炎的時候,青羽將他帶到樹下,一麵幫著他擦去額頭的汗漬,一邊糾正著他筆下的錯字,後來幹脆用他的大手握著自己的手,一筆一畫的教著,不耐其煩的講著,那時,分明是熾熱的天,他卻覺得格外的安心,涼爽。

他還記得,秋葉紛紛落下的那個季節,他安靜的撫琴,看著青羽抽出那把離愁劍,長臂一震,離愁劍在他手中如魚得水,有如得了生命一般,瀟灑飄逸,吞吐自如,出劍如雷霆震怒,蛟龍出水,收劍如破萬軍之勢,猶如秋風掃葉一般。

他的身影是那麼的英武,一撇驚鴻,此生難忘。

到如今,他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隻需要他保護的小孩子了,他可以為他擋風遮雨了,可是,他卻告訴他,讓他親手殺了他。

他如何辦得到,怎麼能辦到?

他說他已經病入膏肓,根本無法治療,如果是這樣,他可以帶著他行走天下,可以每天陪在他的身旁,隻是,事情並不是他說的那樣,他的病根本就可以治好的,他隻不過為了給他找個理由,讓他心安。

他說他這麼做是為了江山社稷,是為了黎民百姓,是為了雲國的未來,可是,為什麼他卻什麼都看不到,什麼江山,什麼百姓,什麼雲國,難道為了這些就必須要他的命?

不理解,不明白,原來自己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根本無法理解他那些所謂的大義,所謂的那些大道理。

青羽,你不是曾經笑著對我許諾,隻要我願意,你便永遠呆著我的身旁,誓言猶在,你的心卻在何方?

青羽,你不是說等你病好了,我們便離開雲國,雲遊天下,可是你說話時候的音容笑貌猶在,你的心卻在何方?

從忘塵為你尋藥開始,你便殫精竭慮的布下了這個圈套,等著忘塵回來,等待他回來後一步一步的走入你下好的圈套,一步一步走上你為他鋪好的路。

可是,青羽,你可曾問過忘塵,他是否願意?他是否願意這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走上一條不歸的道路!

淚已經被風吹幹,心已經傷得不知道什麼是痛。

青羽,如果這是你選擇的道路,我便一路陪著你走下去,直到你再也走不動的時候,我便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