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子璐要離開的話,薑子軍一驚,問道:“出什麼事了?”江子璐沉了一會兒,說道:“我夢見爹娘和弟弟了,他們在天堂裏看著我,等著我給他們報仇。”薑子軍勸道:“你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怎麼給自己的父母報仇?殺鬼子的事情是我們男人應該做的。”江子璐搖搖頭,說道:“哥,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是,我已經下定決心了。”薑子軍考慮了一下,說道:“殺鬼子的事情要慢慢打算,一個人的力量太單薄,要團結起來才行。”江子璐看著薑子軍的雙眼,說道:“這段時間你經常外出,是不是忙這些事情?”薑子軍笑笑,說道:“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的。記住,殺鬼子決不能盲目行動。”江子璐點點頭,眼中似乎有了希望。
朝陽從海的那邊露出了一縷晨曦,水墨畫般的天空似乎被油浸過。夜晚捕魚歸來的漁船,從地平線那邊露出了一張張白帆。劉村碼頭漸漸熱鬧了起來,趕早的人們翹首張望,期待著能夠買到自己想要的海鮮。曲劍鳴坐在一塊石頭上,旁邊放著兩個油筐和扁擔。
自從日本人來了,東海岸的碼頭被他們占了,老百姓的漁船隻能在偏僻的劉村靠岸。今天意大利人要開“拍賣會”,另外,曲劍鳴也要為他們烹製一桌地道的膠東菜,所以,天不亮就趕來了。可是,海鮮買回去自己又不會加工,這該怎麼辦?曲劍鳴吧嗒吧嗒抽著煙,心裏犯愁。
“喲,這不是老曲?”一個胖墩墩的男人走了過來。曲劍鳴一抬頭,本村的曲三走了過來。曲劍鳴心不在焉的打了一個招呼,又在那裏抽悶煙。曲三本是個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人,給城裏一個大戶人家當廚子。晚上主人要請客,特意到碼頭上買幾條大魚。看看漁船過來還得一段時間,點上煙坐在了曲劍鳴的身邊,問道:“兄弟,愁眉苦臉的幹啥?你離開村子這麼長時間,在這裏遇到你也是個緣分。說說,有啥心事,哥哥給你出出主意。”
曲劍鳴被曲三身上的蔥花味熏得往後撤撤身子,說道:“找了個活,給人家當廚子。三哥,你也知道,我爺爺當廚子,可是我不會啊。你說,今天讓我弄一桌子菜,咋辦?”曲三哈哈一笑,說道:“兄弟,我幹了十幾年的廚子,你遇到我這不就燒高香了?說說,你給誰家幹活?”曲劍鳴說道:“意大利人。”曲三睜大了眼睛,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個肥差啊,城裏誰不知道那些老爺兵有錢,敢花錢?
看到曲三瞠目結舌的樣子,曲劍鳴著急的問道:“三哥,你倒是說話呀。”曲三嘻嘻一笑,說道:“兄弟,當廚師學手藝,可不是一天半天就學會的。你回去對意大利人說,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找個人幫手,把我喊去不就行?”曲劍鳴:“你那邊的活誰幹?”曲三:“兄弟,你既然能找到這樣的活路,肯定是意大利人那邊有關係。你給哥哥說說,我也過去。我的手藝你還不知道?保證用勺子征服意大利人。”曲劍鳴哪裏做得了主?不過,應付一時是一時,點點頭,說道:“你今天中午先去幫忙,做的飯菜好吃,我再對意大利人說一下。”
曲三高興了,拉開了話匣子。“要說這海城菜的特點,一句話,那叫海城廚子半瓢水。為啥這麼說?咱這地方的菜以海鮮為主,為了突出一個鮮字,那就少加調料,原汁原味。海鮮裏麵啥最好?海參啊,可是,外國人不認,他們說是蟲子,不敢吃,所以,你的蔥爆海參做得再好,他也不吃啊。”曲劍鳴高興了,說道:“三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樣,中午你就不用去了,我買上些扇貝、海虹、蟶子什麼的,煮上一鍋就行了。”曲三不高興了,說道:“你說,人家都說卸磨殺驢,我還沒拉磨你就要殺我?好了,剩下的話我不說了。你小子,從小就是這樣,三哥我吃你的虧多了。”
曲劍鳴嘿嘿一笑,說道:“三哥,幹嘛這麼小氣?我就是逗你玩。中午你還得親自掌勺,至於是一瓢水還是半瓢水,你說了算。”曲三這才高興起來,扔給曲劍鳴一支煙,說道:“還算你小子有良心。不過,我剩下的話不說了,你啥時候把我弄到意大利人那裏去,我慢慢教你,免得你小子過河拆橋。”曲劍鳴心想,隻要你先把中午的事情給我應付過去,剩下的事情咱再說。
漁船開始靠岸了,十幾條漁船就把這個小碼頭塞得滿滿的。船老大一聲吆喝,一筐筐的魚搬上了岸。漁行裏的人開始討價還價,曲三和曲劍鳴這樣的零散客戶也擠了過去。不過,漁行的人挑不完,其他的人是買不到的。等到漁行的人把魚和各種海鮮裝上車,曲三和曲劍鳴才開始左挑右選。滿滿兩筐海鮮也花不了幾個錢,曲劍鳴挑著擔子走了。臨走,囑咐曲三,“三哥,中午你可不能不去。”曲三答應著,提著一條五六斤的牙片魚走了。
曲劍鳴挑著魚回到意大利兵營的時候,正好遇到莫瑞特和阿雷西歐。看著活蹦亂跳的魚蝦,兩人心裏自然喜歡。不過,莫瑞特突然一聲歎氣,引得阿雷西歐心裏不知所措,問道:“好好地,你歎氣幹啥?”莫瑞特說道:“上麵給咱們撥的費用越來越少,這樣吃喝玩樂的,錢不夠用啊。”阿雷西歐嗬嗬一笑,說道:“這還不好說?黑市上西藥的價格快趕上黃金了,問上麵要些過來不就行了?”莫瑞特不滿的看他一眼,說道:“我比你缺心眼?這個辦法我早想到了。可是,我們又不打仗,西藥幹啥用?”阿雷西歐嘿嘿一笑,說道:“現在不打仗,並不能說明以後不打仗。”莫瑞特不耐煩地說道:“我能對大使館說,我們以後要打仗,先把西藥給我們,以後打仗的時候我們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