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3)

嚴家的別墅在東明山上,這裏離市中心驅車,隻需花費四十分鍾的時間,盡管如此,車子一開上山道,便覺得宜人非常,似乎離喧囂很遠。

這裏別墅群不少,皆是富豪之人,所以,道路兩旁載著不少的花草樹木,路麵也相當的寬闊,晚上開車,山路也不會漆黑,漂亮別致的路燈,昏黃昏黃,柔和無比;晚上山上本就涼爽,這會晚風一吹,聽著樹葉的沙沙聲,倒是精神氣爽,唐哲雅幹脆把車窗打開,任風吹起她的頭發,想著反正晚了,也不著急著趕,二來,也因為胃痛,正好趁著空氣好,緩一緩,不至於臉色煞白的,嚇著嚴伯母。

她一邊欣賞著好景色,一邊感歎,嚴家確是懂得享受之人,不像爸爸,尋常人出身,今日所得一切,皆是自己辛苦取得,以至於,萬事皆放不下,不敢有絲毫鬆懈,這都是來源於心中的不踏實與好勝好強。

凱然是爸爸辛苦打下的江山,現在交到她手上,這時她才能體會,爸爸的心情,心,比往常任何一個時候,都更要貼近爸爸。公事私事,一屋子的女人,都得靠他,幾十年如一日,她才不過接手月餘,便已經快要累趴下。

她這樣一邊想著,心情愈近沉重起來,爸爸的一切是從無到有,成與敗,爸爸一人都可以承擔,隻需對他自己交代;而她,得失感卻是更重,壓力更重,爸爸的期待,爸爸的心血,她從未有像這一刻,覺得肩上的擔子如此的重。

爸爸不放心她,想要為她決斷未來的依靠,在這裏,也讓她有些理解認同起來。隻是有關於感情,讓她迷惘,是否該放棄,是否該執著。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得靠邊站,相較於爸爸與凱然,她個人的喜好與得失,便顯得不那麼重要。

何況,有些東西注定遺失,而再無,再難有後續,如此的安排,也未嚐不好。

她正想著,一陣光束照來,忙踩刹車,藍翼的性能非常好,離對麵車子才兩步的距離便穩當的停了下來,她心嚇得一驚,推開車門便跑了過去。為對方這種不要命的行為感到憤怒。

待她一走近,一看,原來嚴卓宇的車,他正歪歪趴在方向盤上,一手捂著胸,似乎非常難受。

唐哲雅抬頭看看,這裏離嚴家已經不遠了,於是先把藍翼開到一旁,鎖起來,然後將嚴卓宇推到後坐,自己駕車送他回去。

“嚴卓宇,你除了喝酒,還能做點什麼其他的事情來麻煩我嗎?”她吃力的搬著他,因為沒有吃飯,顯得非常吃力,想到他此時也不省人事,便低聲的責怪起來。

“有什麼話,心裏不痛快,也不會找人說,隻會耍酷,然後喝醉,這麼多年,還是沒有變。”

“我真不應該管你,每次勸好,你下次還是這樣。”

她一邊小心開車,一邊不時回頭看他。

嚴卓宇似乎享受一般,嘴角含笑,狹長的眼線,微微睜開,閃著微光。

唐哲雅認命的歎了口氣。

“雅兒,我多少年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半睡半醒間,聽到你不停嘮叨的聲音。”

他微微撐坐起身來,一臉迷蒙,說著不真切的話。

“這麼多年,我不停地買醉,隻希望,還如以前一前,有你在我身邊,這個時候,你才能跟我多說些話,不停地說。”

唐哲雅模糊不清的聽著,隻覺得昔日的印象又如潮般湧來,連同,喉間的腫痛也一並上來,直湧上她的頭腦,鼻子頓時一緊,她忙吞下那幹緊的腫脹。

“每次都是這個時候,半夢半醒,我偶爾能真切憶到你的模樣,你的聲音,你身上的氣息,今天真的很幸運,又能有這樣的時刻,雅兒,你再不回來,我就快要忘了你了。”

她隻覺得,這些口齒都不甚清晰的話,直讓她頭腦都不明晰,比其他什麼都來得有效。

“你又來威脅我。”她輕輕的哽咽出聲。

嚴卓宇低低沙啞一笑,臉上滿是自信與得寵買乖的神情。

“是,你明知道,但每次還都必須替我善後。”

“是,我真的好傻,好傻。”她也如同喝醉了一般,低低夢語。

那些青澀的過去,為什麼沒有如雲煙般的消散,反而,在她的人生中,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清晰。

她已經無力氣左右方向盤,自己多年來,積聚的勇氣,這一刻似乎全都被抽走,脆弱的如風中的柳絮,這個狹小的車廂空間,滿滿的流動著舊時的氣息,呆得越久,就越濃,卻又沒有可以揮散的出口,她終於忍不住的趴在方向盤上,輕輕的低泣,企圖緩解這種對自己有著莫大影響力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