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許久,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犯了路癡,怎麼始終都找不到文種的墓。
到最後,連老天爺也為我的不適時宜的路癡而感到無語被悲哀,開始下起了小雨。
沒辦法,我還是決定用最原始的方案——問路。
沒想到,問了第一個人就知道了具體方向。
看著他給我指的方向,我有些無奈,我剛剛明明才經過那個地方的啊。
終於,我還是來到文種的墓前了。
站在文種的墓前,我有些感慨,勾起唇角:“子禽,你最終還是沒有聽少伯的話啊!就像當初你對我所說的那一番話,你還是選擇盲目地相信你的君主嗎?或者,盲目地相信著你所愛護的越國,和越國子民?!真是個笨蛋!聽少伯的多好啊,這樣你還可以保上一命的。”
一陣風吹來,我腰側的玉佩晃動了幾下,那還是文種當初托人送與我的。
風又從我的耳邊吹過,撕刮著我的耳廓,卻不痛。這種感覺就像是文種在我耳邊低語一般。
若真是這樣,怕是文種在說:“我不後悔!一條命抵過一個國家,值了!”
真是的,文種就是這樣呢!
“啊啊,真是抱歉。來的匆忙,我沒有帶上我自製的茶,沒辦法泡上一壺給你了。”我摸了摸墓碑,笑道,“雖然,你一直說不好喝。可是呢,嗬嗬,我的手藝什麼時候差過?”
我一直笑著,直到我的嘴僵硬了,再也笑不出來。
“呐,子禽,你是我唯一笑著送走的呢。雖然,雖然我沒有見上你最後一麵,可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你會等到我來了再走,對是不對?”
等了許久,文種的答案還是沒有等到。
等不下去了,我決定,走人吧。
站在越國的邊境,我似乎是看到了範蠡。不過隻是一個晃身而已,之後再也沒有看到。約莫著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吧。
之後,我又走了許久,最終還是走到了吳國,哦不,現在應該稱之為:原吳國!走到了落箏死去的地方。
站在落箏死去的地方,我的內心油然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不知從哪裏吹來的風,一點點帶起我的紅色嫁衣。
是的,嫁衣!結婚時所穿的,嫁衣。
嫁衣啊,嗬嗬,我終於是穿上了呢!隻是,不知道,你看到了沒有?
落箏,你可知道,這輩子,我都想要嫁給你。可是,直到你死,我都沒有為你穿過一次嫁衣。如今倒好,你走了,我反倒穿著嫁衣,走到了你去世的地方呢!可惜,你看不到了,對不對?
這,便是我忤逆時空的懲罰嗎?
還好,還好,我還能為你穿一次嫁衣,即使,不能嫁給你。
落箏,你可知道?我似乎不再喜愛素袍,反倒愛上了你最愛的紅裝了呢!
我穿著你最愛的紅袍袖手天下,遊曆五湖四海。
隻是,最終,我還是回到了這裏,回到了你的死亡之地……
落箏,你知道嗎?我走了好久,我去了好多地方,我看遍了世間的美麗景色。可是,再美,卻也美不過你的笑呢!
落箏,能否告訴我?為什麼,我看透了生死,卻看不透紅塵,看不透你我之間的緣……
雖然,淵笙一直說,我們之間隻是孽緣。可是,落箏啊,我來到這個世界,難道不就是為了遇見你才來的嗎?不然,我來此,又是為了什麼?
落箏,你說,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像我這樣,待身邊的人都不見了時,就忽然開始念舊起來?
不然,為什麼這半年間,我又回到了苧蘿村?為什麼這半年間,我又去了一趟我們初識的河邊?為什麼這半年間,我又去了環視了一下會稽山?為什麼這半年間,我還是去了一次已經被毀掉的汝漪園?
我想,我終究是忘不掉的吧?忘不掉曾經的一切!就像,我還是會無意識地望著深淺不一的池塘,然後想起那個被我誤認為是女子的妖豔男子。
落箏,不要吃醋哦!因為我最近一直在想,會不會,當初如果我沒有多管閑事救下夫差,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一切?是不是,我會就這樣,在吳宮當一輩子的醫女,終老一生,或者,被後來的越軍殺死?反正,不論是何結局,我終究是不會遇上你,不會,毀掉你……
落箏,我說了這麼多,你聽到了嗎?
我垂下頭,眼角泛著點點淚光。終究還是把淚水咽了回去。然後,蹲了下來,伸出食指,輕輕觸碰著地麵:“落箏啊,你怎麼,還是沒有來接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