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建設知道,米圖是想以這樣的方式來縮短他們之間已經產生的距離。他的內心被感動和震憾所填滿。
這樣綿長的吻,令兩個人的身體都有了反應。接下來的事便是再自然不過了,他們一路擁吻著,從門口挪到了床前。米圖主動解開了睡袍,露出白晰的肩膀和好看的鎖骨,她的麵容在柔和的燈光下尤其動人。尹建設再也抑製不住,褪掉了自己的上衣,兩人齊齊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該有的澎湃,他們都有了;該有的激蕩,他們也有了。可是,身體的反應越明顯,米圖的腦子也就越清晰。她知道,心中的魔鬼又來了。她閉上眼睛,努力地迫使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情,投入到這場原本愉悅中來。她的雙手遊走在尹建設的腰間,眼看著一切就要水到渠成了……
米圖閉上眼睛,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些足以顛覆眼前這一切的畫麵。可是,她越是阻止,那些原本不應該在此刻想起的畫片就愈發清晰。充滿情調的賓館內,一襲低胸性感睡著的葛藍,全身赤裸的尹建設,還在躺在地上的那隻……
她不停地晃著頭,提醒自己要忘記,要忘記。可那不是幻覺,是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它就像一個惡魔,在她眼前來回晃動,麵容猙獰,到最後甚至是血淋淋地重現。終於,她哭出聲來,發出“啊”的一聲。那一刻,她好像是爆發了,眼淚像失控的堤壩,瞬間就打濕了整張臉。
米圖痛苦的叫喊聲,像一枚沉悶但又突然的雷聲,在尹建設的耳邊轟然炸開。他再也沒有力氣,再也沒了勇氣,癱了般在米圖身邊躺了下來,眼淚從眼角緩緩流出。
米圖看著同樣痛苦的尹建設,她將臉埋進了膝蓋中間,痛苦地對尹建設說:“建設,我忘不掉……”
尹建設迅速坐起,將米圖抱在懷裏。等米圖的哭泣漸漸平複了,他替米圖披好衣服,隨即自己也穿好了衣服。
兩人對望著,誰也說不出話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尹建設伸出了雙臂,米圖重重地撲到尹建設懷裏。
兩人以這樣的姿勢在床上相擁著,靜坐到天明。
溫和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照進來,尹建設戀戀不舍地放開米圖,他知道,從此以後,自己再也不能像這樣抱著她了。
他跳下床,朝米圖道:“你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做早餐。”
米圖叫住了他,“我來。”
打開冰箱,裏麵空蕩蕩的,隻有夾層裏還剩幾個雞蛋。她將雞蛋取出,從幹貨儲貨櫃裏拿出掛麵。洗鍋,開火,煎蛋,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十餘分鍾後,兩碗熱騰騰的麵條出現在餐桌上。
米圖說:“趁熱吃吧。”
尹建設說:“好,一起吃。”
沒有蔥花,沒有西紅柿,可麵條依舊美味。尹建設將那碗麵條吃了個底朝天,米圖碗裏的卻沒有動,米圖說:“我撥一半給你?”
尹建設沒有拒絕,這也許是米圖為他做的最後一頓早餐。“好。”
短短兩分鍾的時候,半碗麵再度被他風掃殘雲,吃到最後,他的眼裏泛著淚光。米圖的手就搭在餐桌上,他伸過手去摸了摸,過了很久,艱難地開口:“車子歸我。”
該來的還是來了。他們都不想麵對,可是經過昨夜的事情之後,他們都明白,盡管愛情依舊存在,可是他們之間真的回不去了。
米圖含淚點頭。
尹建設又說:“房子歸你。”
米圖搖頭,“不用了,你需要房子,你住著吧,我回我媽那兒。”
尹建設搖頭,他的語氣很堅決,“不,歸你。”
又接著道:“存款歸你。”
米圖還想說什麼,卻被尹建設打斷,他輕輕朝米圖搖頭,“米圖,在這件事情上,不要再和我爭執。”
米圖眼淚湧了出來,“好,依你。”
民政局。
每個人在結婚的時候肯定沒有想過也不會希望自己有一天會離婚,米圖和尹建設也一樣。三年前曾來過一次民政局的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雙雙再次來到這個地方。上一次是登記結婚,兩人拿著戶口本,去的路上一路笑著,那一天風很大,米圖的臉蛋紅樸樸的,像一枚熟透了的蘋果。
坐在副駕駛位上,米圖一直低頭回想著登記結婚那一天的事,悲傷襲來,無法自已。
尹建設雙手握著方向盤,將所有的力氣都用到了上麵。
曾經,他們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展望,並深信不疑,誰也沒有想過他們會走上離婚這條道路,這兩個字從來沒有在他們的意識裏出現過。可是,盡管它是那麼的遙遠,陌生,但它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