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這些年,他不是沒有想過去找依雲,哪怕隻是給她一個解釋也好。可他沒有勇氣,他覺得自己太卑鄙,太肮髒,實在沒有臉再去麵對她。他害怕看到她失望的、充滿鄙視和仇恨的眼神。於是,這件事一拖再拖,他以為自己不出現,依去會好過點;他以為依雲早就結了婚,有了真心待她的人……
很多很多的以為,讓他始終沒有踏出那一步,但他自己也沒有辦法再去展開自己的新生活。所謂的新生活自然是指戀愛或者結婚,曾經試過兩次,但每一次都臨陣逃脫。直到遇上唐丫丫,他是喜歡她的,可是一想到依雲,他又沒有了開始的勇氣。
怎麼開始呢?較起真來,他對依雲的所作所為形同詐騙,雖然依雲沒有追究,雖然沒有警察發布通輯令天羅地網地追捕,可他自己難逃心靈的牢寵。唐丫丫那麼陽光,自己實在不應該將她拽進這灰暗的生活中。
往事曆曆在目,陸哲在羞愧中抬起了頭,他問米圖:“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米圖點點頭,“嗯,”然後解釋道,“其實這也是一個巧合,依雲是我們出版社的簽約作家,我是她的責任編輯,我們認識好幾年了。前段時間她跟我說了發生在她身上的故事,當時我隻是覺得很意外。直到昨天晚上,我和褚子盛見了麵……”
陸哲有些意外,忍不住打斷了米圖的話,“褚子盛?”
米圖點頭坦承,“是,我約他見麵,想從他那兒了解一些關於你的事。很抱歉,我並不是有意要窺探你的隱私,實在是覺得你和唐丫丫還有機會……隻是褚子盛一說起,我才發現你就是依雲故事裏的那個人。”
陸哲聽了米圖的解釋才恍然大悟。自從上次發現他和褚子盛其實都認識唐丫丫和米圖之後,他對這些巧合就已經不再質疑了。生活中處處都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隻是他沒有想到,依雲會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
他還是有些難堪的,在米圖麵前,他的過去成了透明狀。但他顧不上那麼多了,情不自禁地問米圖:“她還好嗎?”
米圖搖搖頭,“不太好。其實她一直在等你,因為她相信你是有苦衷的,她希望你會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隻是等了這麼久,你遲遲沒有出現,諒解就成了怨恨。別怪她,她也是一個平凡的女人。”
陸哲苦笑,“我還有什麼資格怪她?我騙了她,她即便一刀捅死我也不過分。”
米圖從陸哲的眼神中讀出了自嘲,那種自我否認讓她也很難過。其實陸哲也並非十惡不赦,說到底,他還是為了要救阿依才會那麼做,何況這些年他也受盡了煎熬,自我的良心遣責不比刑罰來得輕快。隻是,陸哲如果當初能果敢些,如果他能盡早找到依雲解釋,也許事情又會變成另一個樣子。
米圖沒有說話,她從隨身攜帶的環保袋裏拿出一疊書,“這是依雲這些年所寫的書,大多都是。”
陸哲接過,說了一聲謝謝。他翻了幾頁,道:“依雲的文學功底很好,記得她曾經跟我說過最大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優秀的作家,她做到了。”
米圖笑道:“是的,她的文筆非常好,很受讀者追捧,幾乎每都書都登上過暢銷榜。”
陸哲也心酸地笑了笑,“我平常都看一些財經方麵的書,所以還真沒有留意到,再說她用的是筆名,我就更加不會知道了。”他說完後猶豫了片刻,然後問米圖:“依雲,她結婚了嗎?”
米圖搖頭,“沒有,這麼多年來,她也跟你一樣,沒有結婚,甚至沒談過一場正式的戀愛。”
陸哲的神情黯淡下去,他默默自責,“是我害了她。”
米圖定定地看著他:“任何事情都有補救的方法,任何時候都不晚。”
陸哲怔了怔,隨即明白了米圖的意思。事到如今,他已經不能再退縮了,否則就真的無地自容了。
他問米圖:“她知道你認識我嗎?”
米圖搖頭:“不知道,事實上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確認你的身份,我暫時沒敢告訴她。”
陸哲想了想,對米圖說:“我想見見她,你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
米圖肯定地點點頭,“好,我去安排。不過可能會需要一點時間,畢竟依雲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估計她做夢都想不到這麼多年居然跟你在同一個城市生活,也許這便是緣分吧。”
說完“緣分”二字,米圖突然想起了唐丫丫。在這個時候陸哲也似乎想起了她,他問米圖:“丫丫最近好嗎?”
米圖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因為這也不是好或者不好可以囊括的。她向陸哲轉達了唐丫丫的:“她讓我告訴你,她會尊重你的決定。”
陸哲點占頭,心裏泛起一絲絲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