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盛這才從那種恍惚中回過神來,他笑笑:“沒什麼,撞見了一個熟人。”
陸哲點點頭,問:“你要不要去打個招呼?這樣吧,我去老地方等你。”
褚子盛擺擺手,“不必了。”
兩人相繼走進茶館。
陸哲所說的老地方其實就是二樓一個靠窗的角落,以前,他們每回來這裏喝茶都會坐在那裏。
他們一落座,就有服務生端著茶壺走過來。陸哲顯然戀舊,他對服務生說:“叫小魏來吧。”
小巍是以前為他們斟茶的服務員,手藝非常好,態度也是不卑不亢的。
年輕的小夥子答得畢恭畢敬,“對不起,小魏已經辭職了。”
服務生走後,陸哲問褚子盛:“我們有多久沒來這裏了?”
褚子盛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半年吧,上次來這還是三月份,我讓你幫忙評估一個項目。”
“到底比我年輕幾歲,記憶力都比我好很多,”陸哲笑道,說著說著表情突然恍惚起來,“時間過得還真快,一眨眼就半年了。”
“是啊,不知不覺就半年了。”褚子盛接道。這半年裏,他失去了唯一的親人。
兩人感慨著,不約而同就笑了。褚子盛擺了擺手,說:“我看咱倆還是別這麼矯情了,我真不習慣。”
陸哲大笑了幾聲,褚子盛也跟著笑了。兩個人蹺著二郎腿就開始聊起天來。
在商場上,褚子盛絕對算得上是一個成功的人,他人脈也很廣,到處都是朋友,但那些朋友大多數都是商場上的,跟他們交往,永遠都要跟利益扯上關係。但陸哲對他來說完全不同,雖然他們的認識也是因為工作,幾年前,陸哲曾聘請他為公司做過一盤帳,一回生二回熟,他覺得陸哲是個正直則有原則的人,後麵就成了朋友,雖不經常見麵,但見了麵卻能夠敞開心懷,可以說是無話不談。
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指的就是他們倆。
陸哲掏出兩根煙,丟給褚子盛一根,相繼點上火。他吐著煙圈,道:“聽說你在打陽光之家的主意?”
褚子盛不滿:“老陸,你別動不動就說我在打誰的主意,弄得我跟個奸商似的。至於陽光之家,我是有這個意思,他們酒店一直在虧損,我想接手,目前正在談判階段。”
陸哲悶聲笑了笑,“你本來就是奸商,而且算得上是一個成功的奸商。”
褚子盛反擊道:“你也有當奸商的潛質,可惜你一心隻想當個小總監,金山銀山也撬不動你。”其實在兩年前,他曾經慫恿陸哲辭去工作和他一起打天下,可陸哲卻拒絕了,說他不隻想過平淡的日子,不想風裏來雨裏去。他說不過陸哲,隻得依了他。
陸哲說:“我這樣也挺好的,早九晚五,有周末,不時還有額外的假期……”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褚子盛給打斷:“隻可惜身邊連個女人也沒有。”
陸哲一副吃驚的樣子,“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你身邊美女如雲,也沒見哪個能留得住你的腳步啊。老弟,聽我一句勸,找個好女孩早點成家算了,別像我,欠了一身債,這一輩子大概也還不清了……”
說著說著陸哲的神情就變得飄乎起來。褚子盛知道,陸哲又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了。陸哲的故事,他是聽過的,陸哲說,他被人辜負過,也辜負過別人,所以直到現在,他還是孑然一身。
想起陸哲的事,褚子盛感覺到自己也被觸動了,他訕訕道,“我也不是沒有動過凡心,隻不過……有緣無分而已。”
陸哲一聽,驚訝極了。認識褚子盛這麼多年,他對人對事總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鮮少在別人麵前談論自己的情感。他頓時來了興致:“有緣無分?怎麼說?”
褚子盛苦笑:“她已經結婚了。”
陸哲“哦”了一聲,不再作評價。他理解褚子盛,因為感情本來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掐滅了煙頭,道:“其實前段時間我也跟一個女孩子接觸過,她應該稱得上是一個性情中人,率真,跟她在一起非常輕鬆。”
褚子盛留意到陸哲說的是前段時間的事,忙問:“那現在怎麼樣了?”
陸哲搖搖頭,苦笑道:“斷了。我覺得我配不上她,她年輕漂亮,直來直往,心無城府,像一個小女孩。可是我這小半生過得太混亂了,我怕她有朝一日發現我不堪的過去,算了,何必自尋羞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