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藍朝他擺擺手,再次強調自己有男朋友這個事實:“不要緊的,我剛才已經給他打了電話,他請了假,正在來醫院的路上呢。”
尹建設知道葛藍是故意說給米圖爸媽聽的,事實上他自己聽到這番話也鬆了一口氣。同樣,鬆了一口氣的還有米圖媽,她心想,原來真的是同事,也是,同事生了病,尹建設作為部門領導送她來醫院也不算什麼怪事。隻有米圖爸心裏的弦仍然崩著,直覺告訴他,事情絕對不像表麵所呈現出來的那樣簡單,他弄不明白葛藍究竟想幹什麼,但眼下這個情形,他又不方便發問。
他知道葛藍恨自己,這一點不用懷疑。
尹建設在關健時刻隻得放下葛藍,他和米圖爸一起,陪米圖媽去作了檢查,所幸沒有大礙。他去給米圖媽拿了藥,接著便送他們回家。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葛藍已經不見了蹤影,尹建設想,也許她自己坐出租回去了。
將嶽父母平安送到家,尹建設便開車返回,在路上他給米圖打了個電話,將在醫院碰到她爸媽的事告訴了她。這大有先下手為強之意,他必須搶在米圖媽之前將自己帶葛藍到醫院看病的事說給她聽,這樣還得落得一個坦承。
米圖果然沒說什麼,她絲毫沒將他獨自送葛藍看病的事放在心上,隻是和他閑聊了幾句。不一會兒他聽到電話那頭有人在叫米圖,米圖隻得匆匆掛斷電話忙去了。
尹建設開著車在路上奔馳。想起葛藍,他的心裏充滿了感動,她果然隻是單純地喜歡自己,沒有一點兒要破壞自己家庭的意思。一想起在醫院的情形,他就感到後怕,米圖媽是多麼精明的一個人,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在她銳利的眼光下,他那種無所遁形的窘迫。
如果不是葛藍及時撇清,要不是她及時編造了男朋友那個謊言,米圖媽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地相信。
他猶豫了一下,撥通了葛藍的電話。
他問:“你到家了沒有?”
那邊似乎遲疑了一下,才答道:“還沒。“
他又問道:“你現在在哪裏?“
葛藍那虛弱的聲音傳來:“還在醫院。”
尹建設沒再說話,他掛斷電話加快速度往醫院趕去。當車子經過醫院大樓前的馬路時,他一眼就看到了葛藍坐在醫院大門外的長廊上,一副快要虛脫的樣子。他知道人流手術對女性來說傷害有多麼大,心裏一緊,停好車快速走了過去。
“怎麼還在這裏?”他問,語氣中有責備,也有關切。事到如今,他實在沒有辦法以冷硬地態度和她交談。
葛藍猜測到尹建設會來,但他真的來了,她還是興奮不已。聽到他的聲音,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歡喜。
尹建設近距離看她的臉。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一個美人胚子,盡管臉色蒼白,可這一點兒也不影響她本身的靚麗。
“我走了幾步,感覺頭重腳輕,所以想多休息一會兒再走。”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怯意,好像在為給他增添了麻煩而內疚。
尹建設再次扶起她:“走吧,我現在送你回去,在家裏平躺著休息可能會恢複得快一些。”
葛藍點點頭,順從地站了起來。短短的幾步路,她感覺到尹建設細心的嗬護,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刹那間,她整個人恍惚起來,她悲哀地發現,拋開李米圖不說,自己其實是真的想跟尹建設在一起的,他是這麼完美,這麼具有魅力。
回到家後,米圖爸對妻子說自己累了,將自己反鎖在書房裏。
他的思緒飄到了很久之前。
葛藍。
他的心裏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掐指一算,自己已經有兩年時間沒有見過她了。事實上他一直在暗中找她,但卻沒有結果,她的鄰居都說她去了南方,他也信以為真,於是便放棄了找尋。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和葛藍會在醫院相遇,她居然會和尹建設在一起。她居然哪兒都沒有去,就生活在自己周圍,甚至,她和自己的女婿在一起。
她潛伏在尹建設身邊到底想幹什麼?
潛伏。想起這個詞,米圖爸感覺自己快要站不住了。這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她到尹建設所在的公司上班,是他的手下,看樣子關係還不錯。她難道不知道尹建設是米圖的丈夫嗎?她見過米圖沒有?
想到這裏,米圖爸的心頭湧上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實在沒有辦法將這當成是一個單純的巧合,他隱隱地感覺到葛藍是衝自己來的,她在報複自己。
怎麼辦,自己應該怎麼辦?他真想立即衝到葛藍麵前,想問問她究竟想幹什麼,可是他悲哀地發現,即使剛剛和她見了一麵,可分別後自己依然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她。他既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也不知道她住在哪裏,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是尹建設的同事。可是,他是萬萬不能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她的,這樣隻會讓她更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