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八道,所以我一個字都不信。”
他固執地搖頭,一個字都不信。
她明明活著,在世界某個他不知道的角落裏活得好好的,她隻是不想見他,隻是想躲著所有人。
艾滋病?
病死?
他簡直不敢想象,根本連那個字都不願意和她聯想到一起。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你自己清楚!阿武哥找了那麼多年,你自己也找了那麼多年,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理由很簡單,因為你們根本不可能找到一個死去的人!甚至、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死在——”
啪!
她的話還沒完,臉上已經先挨了一巴掌。她歪著頭,任由臉上火辣辣地疼。
若是以前,她必定要大吵三百回合。可是此時此刻,她知道他心裏的痛和害怕,自己臉上挨的疼,和他所受的比起來算什麼?!
“我知道你怕,我不怪你。但是你接受這個事實吧!顏姐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四年了!你是時候醒過來,別再做夢了!”
這才是她憋在心裏最深處的話,若不是他總是這樣虐待自己,放不開以前的事情,她何苦這樣痛苦、何苦內疚、何苦覺得如此對不起已逝的人?!
一想到殷複顏最後那幾月受的苦,那簡直是非人的生活,連她這樣的旁觀者都受不了。
“她早就死了,身邊什麼人都沒有,連身在什麼地方都沒有人知道。她早就死了!她四年前就死了!你聽到沒有?!”
他依然很冷靜,隻是冷冷地說:“我了解她,若是真像你說的她得了那樣的病,她不可能不告訴我,她不可能瞞著我然後一個人離開。”
“那是因為她比你想象得還要愛你,你都不知道她談起你的時候是怎樣的幸福表情,好像根本沒受過那些苦一樣。她也太了解你,知道你會陪著過完剩下的日子,然後一個人孤獨終老!她就是不想讓你一個人守著回憶過日子,所以才騙你!”
她已經幾乎說不清楚了,隻是語無倫次地大喊,腦子還在嗡嗡作響,藏著的話全借著酒勁倒了出來。
她忽然站了起來,仰起臉看著他冰冷的眼,說:“你不信是吧?那就去查查看,美國的XX醫院,四年前的艾滋病人‘章惠’。這些年你們什麼都查不到是因為根本沒想到。你讓阿武哥去查,他一定能查到蛛絲馬跡。”
那鑰匙還緊緊握在手裏,終於隱約感到了疼。
她似乎不是在說胡話,前因後果串起來,似乎確實講得通。
他後背漸漸滲出冷汗來,衣服緊緊貼在後背,分不清是汗還是水。心裏似乎有個洞,一點一點掉下去,沒有盡頭沒有底,直把他推到無救的絕境。
梁洛兒等在門外,大哥隻是把他們全都推了出去,把自己反鎖在浴室裏。她不放心,緊緊守在門外,卻隻能隱約透過流水聲聽到他與人交談的聲音,他似乎是在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