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兀自出神,藍羽妮已經發現了他,放下將軍走了過來。
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仔細看她的臉才發現不對的地方。
“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她連忙垂下眼,尷尬地笑:“可能是用了新的眼影,有點過敏。”
明武是多麼聰明的人,他什麼都不說,隻是掏出手帕遞給她,說:“那就擦掉吧。”
將軍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忽然叫了一聲。明武隻覺好笑,蹲下來拉起它的狗爪,和它對話:“將軍啊,好久不見,跟我回家好嗎?”
小狗嗚嗚地叫,對這樣的問題似乎不感興趣,隻顧救出自己的爪子,然後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不停地抓明武的手。
他抬起頭,對著她說:“它很高興呢,那我真把它帶走了?”
她咯咯地笑,眼淚簌簌地往下掉:“果然是隻忘恩負義的狗。”
見了她的眼淚,他再也不能裝作無動於衷。丟了小狗在一邊,他站起來伸出手,她慌忙閃躲,不想被他觸碰。
明武的手孤零零地停在半空中,藍羽妮也不知該說什麼,半晌才想起一句“對不起”。
他自嘲一笑,不著痕跡地收回手,淡淡地說:“沒什麼。”頓了一下,又說,“女孩子的眼影確實不能直接用手擦,是我疏忽了。”
她尷尬極了,明明不是這樣,他卻願意為她解釋。
她忍不住想,若是那個人有眼前人的一半體貼,他們之間就不會成現在這個模樣……
明武抱起將軍:“你快進去吧,外頭挺冷的。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照顧將軍的。”
“這狗被我慣壞了,很多東西都不吃。你不用理它,餓兩頓就聽話了。”
他笑笑,摸摸蝴蝶犬雪白的頭:“這樣的話這狗倒是像你養出來的。”
藍羽妮挑眉:“你什麼意思啊?!什麼叫像我養出來的?”
他哈哈大笑,放下將軍在地上,忽然問了句不相幹的話:“那你明天還上班嗎?”
她一愣,反問道:“為什麼你會認為我不上班?”
他笑笑,牽著將軍就走:“沒什麼,隨便問問。”他揮手告別,“那我回去了,天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她聽話地點頭,安靜地笑。將軍似乎沒感覺到主人的悲傷,搖著尾巴就跟著別人走了,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
她這才覺得渾身沒力氣,幾個小時來一直支撐著自己的信念瞬間瓦解,連將軍都沒有了,她隻剩一個人,什麼都沒有了。
她忍不住回想這麼多年的曆程,怎麼都想不通,自己長到快三十歲,竟然會像今天一樣一無所有!
不注意的時候眼淚就會流下來,可是,在乎的人卻不在。
公寓裏,殷複顏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在醫院的時候,韓醫生整日皺著眉和其他醫生一起會診,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建議殷複顏去國外治療。
梁洛兒火冒三丈:“治不了就把病人往外推,你們這群庸醫!”
韓醫生隻是淡淡地瞥了這個不懂事丫頭一眼,對著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的殷複顏說道:“你的病你自己也清楚,在國內不是不能治,但國外無論是醫生還是設備都比國內要好太多。這種病本來就沒有徹底治愈的方法,你若是想多活一些時候,我建議你去國外。”
她點點頭,自己並不是笨蛋,得了這樣的病她也會下很多功夫去研究。國外的條件確實好很多,若是運氣好一點,她說不定真的能親眼看到“真曼爾”開業。
真曼爾……
隻要想起這個她一手設計出來的作品,好像死亡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隻要能看一眼,現在就走與七十年後再離開,好像也沒多麼不同。
她欣然接受,很快就辦了出院手續。
她問過梁洛兒什麼時候回家,那丫頭跟著她堅決不走,而且振振有詞:“你現在這樣的身體情況,身邊沒人照顧怎麼行?”
“那你不回家不會有人來找?”
梁洛兒想了想,信心滿滿:“你不是要去國外嗎?我正好有同學在日本,就說東京的朋友請我過去玩,他不會懷疑的。”
殷複顏冷著臉:“我可不能慫恿你向你哥說謊,不能因為這樣的事情就讓你心安理得地成為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