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秋景的愛情(2 / 3)

胡麻子帶著父親肖伯父等一幫人湖南湖北的演出,相互間也培養了深厚的友誼及親情。胡麻子在戲台上的聲譽比李歌滿還高。也是李歌滿心中未來的戲班主。

父親學唱戲後,祖母家的情況並沒多大改觀。三叔二叔接二連三的出生,祖母家還是沒有飯吃。初夏的江水一片汪洋,草木蒼茫,故河口的果子樹葉都被祖母與大姑摘吃光了。尋食的人太多,樹木上亦沒結多少果子。祖母實在沒有辦法,就把大姑長兒賣到別處當童養媳了。大姑想:家裏那麼多的弟妹,已被賣掉了一個,沒有我大姐的保護,是否都要被母親賣掉呢?想到這裏,大姑就從那家中逃了回來,直往秋景阿姨家去求救。秋景年輕漂亮,是大隊的婦女主任,共產黨員。在秋景的交涉下,大姑才安定的回到家中。

祖母望著她失而複得的大女兒,撕心裂肺的哭喊:“長兒,我的長兒,做娘的要不得,不該把你偷賣到人家做童養媳呢。”長兒便對祖母說:“娘,你任地狠心,我不是怕自己去做童養媳,而是怕我的那些弟妹們活不到成人,會餓死,會賣掉,我回來是為要養活他們。”

秋景一旁聽見兩娘母的對話,不僅淚流滿眶。

故河口業已有了村莊,成立了人民政府。但開墾並未結束,人們的生活一點保障也沒有。年年播種,年年望天收,若是一年旱澇保收,人們就有口吃,如果天不順人,就隻有囤柴,冬天裏拉到集市上去賣。一車牛車柴大約賣得七八角錢。大姑與父親很小就得隨著祖父母開墾,學習經營。

最先來到故河口的老住戶,一點別樣的好處都得不到,開墾多的田地也歸了公,窮的更窮了。祖母家並沒因為是故河口的開墾元老而好過點。祖父還在外麵挑石頭,挑了幾年,傷了元氣,得了氣喘,不能再幹活了。從此撐著拐杖,躺在屋角的一個躺椅上。躺椅旁邊放著個痰盂,眼睛睜一隻閉一隻,很是斯文而哀傷的樣子。一天裏難得說一句話,大家也聽不著他聲音,仿佛這家裏沒有這個人。隻是到吃飯的時候,祖母會叫二叔盛碗飯給祖父端去。祖父這種生活一過就是幾十年,直到死去,都沒改變過,也從來沒有人覺得這樣不合適。

父親在外唱戲,家裏有二叔三叔這些小的,就大姑大些。祖母還有月子病,年年都發,一發子宮就掉了出來,走路都走不得,哪裏還幹得好活。祖母的月子病是因做了太多月子,沒得到休息與營養而患上的。據說大姑下麵的一個姑媽,生了才三天,祖母就抱著她與大姑在雪天冰地裏討米。她們三媽兒討回來,就給祖父與父親兩爺兒吃。祖父是冒起餓死也不去討米的,父親還小,又是兒子,祖母哪怕死,也不會叫父親去討米的。那個姑媽因受了風寒,隻活了十天就死了,連小名都未來得及取。祖母的月子病也更厲害,躺在床上起不來。就這麼個家庭情況,大姑能去給人家當童養媳麼?祖母亦是餓昏頭了。祖父內心定也淒然無助。但還有李歌滿每隔幾日,就要到家一趟,問問祖父的生活狀況,問問孩子們的生活狀況,更為看看祖母許七友的生活狀況。支點錢與溫暖的話語,帶來父親在戲班的消息。

叔叔姑姑們都極喜歡李歌滿。每次他來,總拉著他的手,叫他講這講那,更喜歡聽他講到他們的大哥陳章藍。

李歌滿常說一句話:“章藍那伢子可是青出於藍而甚於藍啊。”意思是說父親唱戲技藝有天會超越他。祖母聽了這話,臉上會露出難得的微笑,似乎是看見了無盡的希望。然後便很幽暗的一邊去,躲在開闊的禾場裏歎息流淚。李歌滿也會跟去,孩子們在吃李歌滿帶來的好東西,沒注意到這些。

故河口的月亮比天鵝洲的亮,而人口卻無洲上的密集,也無如此多豪華的青轉藍瓦房。故河口上空是空曠亮堂稀疏靜悄的月光。人在此可聽見各自的心跳。靜悄月光下行走的兩個人,亦感覺到些心跳與異域的孤獨。想起了些故地的舊事!那可是真正的市井小民生活,安然如意,隻是那地兒如今已被瘟疫吞沒無所蹤跡。每想到這裏,李歌滿總是低沉動情的叫祖母為七友小姐。

李歌滿握著許七友的手低沉動情的說:“七友小姐不要憂心,一切問題都會解決的,有我在,你還怕啥呢?我不會丟下你們一家不管的。”七友小姐便檫著眼淚,溫馴的沒有任何言語。

在外麵,許七友可有個特別的綽號:友打卦。打卦意味著能說會道,嘴巴也能混飯吃。許七友自己亦很喜歡這個綽號。在外麵,她亦是以此形象予人。而在故河口月光下,友打卦真實的成為了許七友小姐。許七友小姐的內心是柔弱善良的,為著一大家子吃喝穿衣操碎了心。這溫婉的一麵隻有李歌滿知道,許七友亦隻在李歌滿麵前顯示出這一麵。但有李歌滿的精神與錢財的支助。她也才得以在這異域裏有了個家。

但李歌滿一個童子男,有著那等的技藝風貌,且有眾多女子愛慕,怎麼不結婚呢?

秋景就是暗戀他的女人。許七友的孩子們都叫她為秋景阿姨。往後許七友的孫子們就叫她秋景姨婆。

當李歌滿的戲班在故河口演出時,多是秋景接應。秋景年輕漂亮,家境富裕,是肖伯父的一個遠房堂妹。比李歌滿小十歲,叫祖母為大姐。她是獨身女,那在當下很少見。不是她的父母思想好,或興了計劃生育,而是她母親秤砣胎,生了一個,就不再有生的了。她父親叫肖必要,是肖伯父的遠房堂叔,他們來得故河口還靠著肖伯父的關係。

一來就砌著高大青磚藍瓦房,做著買賣。肖必要素日就與一般鄉下人不同,總叼著根香煙在村上轉來轉去,從不老實在田間幹活。在故河口安家不久,就在園子裏栽了片果子樹,什麼橘子,釉子,甘蔗等,全是吃貨子,很是豐富。結的果子還拿出去賣,在挑大堤的地方,賣得很是火熱,賺了不少錢。說起來,他算是故河口最早的生意人。個頭不高,清瘦,皮膚白皙,看去很斯文,有懦商風範。隊裏人也很敬重喜歡他,秋景讀過許多書,當上婦女主任也理所當然。成人了,就留在家裏招了門女婿。隻是秋景婚後一直沒生孩子。她的男人也不被人重視或被人忽視著。時常跟著肖必要到外地去做生意,也時常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