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徐愣了。就算是他知道她在家政公司做過工,賺過生活費,卻沒有想到過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那個走路走累了都要他背的念念,會去做這些。“我在家政幹過”、”我還做過許多你想不到的事兒呢“她的話音猶在耳畔,那麼清晰又那麼遙遠。她說這些的時候是帶著笑的,輕輕鬆鬆,他以為這些不過像每個勤工儉學的大學生那樣,未曾想到其中藏著那麼多的艱辛和苦楚。

“就算這樣,也是她自找的!我父母的死必須由寧家來負責。”他的軟弱一閃而逝,目光落到寧寒身上,仇恨的力量又一次戰勝了脆弱。他一拳砸在桌上。

“那隻是個意外!”寧寒提醒道。

“那不是意外!”霍子徐吼道,“是謀殺!”

“不是,念念……”

“是你的父母,是寧毅權、李慧琳!他們為了我爸爸的燒傷藥,殺了他們!”他的指控終於對仇人說出口,理直氣壯、義正辭嚴。這是壓抑了十年的一句宣判,他們需要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代價。血債唯有拿血來償。

寧寒被他的話驚呆了,半晌才問:“你說什麼?”

霍子徐的雙眼慢慢眯起來,嘴角一彎,輕輕吐出自己最想說的話:“你,隻不過開始而已。好戲還在後頭呢!”

寧寒的臉色因為他話語中的恨意變得慘白如紙,按在桌上的手指摳緊了桌麵的油漆。

“寧家人,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從你開始。”霍子徐大踏步走出會見室。

“你回來,霍子徐,你說清楚!”寧寒兀自在裏麵大聲喊他。

寧寒見不到父母,要求見律師。

半天後,律師進來,麵色凝重。還沒等他說話,律師先告訴他一個壞消息——孫善妍提出離婚!

“你說什麼?”寧寒又一次被突如其來的災難擊倒。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寧太太說,你要是不同意,她就到法院起訴。”李政澤幫他請的律師是個很可靠的朋友,對此刻的寧寒抱有深深的同情。隻是這件事情不能瞞也瞞不住。

“她為什麼要離婚?因為我的處境嗎?她對官司沒有信心是嗎?麻煩你去跟她說說,我一定會沒事出去的。我一定會沒事的,對吧,律師?”他手忙腳亂,慌張地抓住律師的手急切地說,”我們是有感情的。我們有十多年的感情,她不會這麼對我的。你跟她說,說我求求她,不要離婚。“

律師為難地說:“寧太太的態度很堅決,您家裏勸了很久,她還是不肯回頭。說要是——”

“她怕我會坐牢?”寧寒頹然坐下,是的,難道他還妄想逃得掉嗎?“要是——要是出不去,真的判了刑,我一定——一定——“他說不下去。難道真的判了刑,就甘心離婚嗎?他多麼想讓小妍等著他出來,這個家還有團圓的一天。可能嗎?

“寧先生,家裏人讓我勸你一句,留不住的終究留不住。”

“怎麼可能留不住?她是我妻子,是我的愛人,我們相愛十六年,她怎麼可能留不住?她隻是看不到希望了。律師,你替我求求她行嗎?你說你會盡力保我沒事,你說我不會被判重刑,隻要不長的時間我就會沒事我們就會重續前緣。”在這個噩耗麵前,寧寒徹底崩潰了。在這裏這麼長時間,對孫善妍的愛是他心裏最大的支柱。現在,他最愛的人在他最脆弱 、最困難的時候要離他而去。這根支柱要倒了,這比徐靂的複仇宣告對他的打擊更大。寧寒躲在角落裏抱頭痛哭起來。

我把心掏給了你,做一切都是為了你,小妍,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們之間有那麼多的美好回憶,我們曾經山盟海誓,這些你都忘了嗎?懷念她的溫柔,懷念她的嬌嗔,懷念她的小脾氣。

他呆坐著,隔著鐵柵欄望著窗外的殘月,回憶著兩人之間經曆的美好時光,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