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辰了?”迷迷糊糊皎苒問道。
“巳時三刻了。”一麵掛起帳幔,美棠一麵答道。聽見身後數個腳步響起,美棠難得心頭不耐,打擾公主休息真是不知輕重,轉身便要訓斥。
話還未出口,卻趕緊拜倒,“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行虎步未停,隻揮揮手,美棠趕緊退到床首,扶起皎苒,為她披上外衣。
女兒大了,皇帝隻是站在床邊。還是領路的管家顏婕端來秀凳,請皇帝坐下。隻見皇帝身後閃出一人,一屁股坐在榻邊,拉起皎苒的手,隻一聲,“我兒~”便淚眼婆娑,不住拭淚。
竟然是舒妃!!
皎苒於她四目相交,隻一瞬,卻是旁人難以察覺的刀光劍影。舒妃滿眼憐惜赤忱,皎苒卻知道這是明晃晃的亮劍示威。但凡她略有心力不堅的,總要心下惶惶。隻不過,大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麵,她又怎會被這點小伎倆唬住!
“疼,疼!”皎苒皺起眉頭不住抽氣。
剛坐下的皇帝用眼神責備舒妃,複又站起,“禦醫,禦醫過來看看!”
立時又鑽出來一名背著藥箱的故人,是孫文。他隻是仔細查看,並不抬頭看向皎苒,但是莫名的,皎苒覺得心頭一暖。
“啟稟聖上,公主是受了驚嚇,還有透支了體力,都不礙事。隻是這手上的傷,略略深了些,必須好好護養,否則怕落下病根,陰雨天酸痛難忍不說,提筆行字之類精細的事,也會受到影響。”這話說的很有技巧,若是沒有好好養護,才會有那些較為嚴重的後果。但是堂堂公主,還能得不到好的照料和養護?!
心頭暗笑,孫文還是那個孫文,故人沒變真叫人開懷。但是麵上,皎苒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皇帝隻是一聲歎息,倒是舒妃,淚如落珠,想觸碰又不敢觸碰皎苒的樣子。
“好孩子,本宮雖不是你的母妃,但是自小看著你長大。從心底是疼愛你的,我的兒何時受過這樣的苦!險惡歹人,實在是膽大包天,堂堂公主也敢來範!你可知道因何事惹上這樣的亡命之徒?!”短短幾句話,除了演繹一個慈母形象,還點出皎苒自身不正,引禍上身。
心頭怒火灼心,卻更沉下氣來,皎苒隻是落淚,不再贅言。
“兒臣參見父皇。”聽到消息趕來的之毓恭敬行禮,接著道,“向父皇請罪,其實是因為兒臣,苒姐姐才會遭遇歹人。”
將字條和羽箭舉過頭頂呈上,福公公接過,交給皇帝查看。上麵之見“玉漱寺”三個血色字跡,還有羽箭穿過的痕跡。羽箭極為普通,尋常軍中製式。
之毓接著解釋,“苒姐姐怕是衝著兒臣去的,擔心兒臣的安危,帶人前來相迎,才會與歹人正麵衝突。”
“之毓!”皎苒不讚同的語氣絕不是作偽,對這樣大包大攬的姿態,她極為不滿。
“這羽箭和字條,為何沒有送去京兆府?”皇帝麵色深沉。
跪身低頭,之毓似帶有泣聲,“父皇是知道兒臣的,本是常年在外遊學。往來皆是儒生爾,隻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怎麼也不會來禍於此吧!”
聞自辯皇帝麵色有所緩和。
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擺明車馬。皎苒匆忙自床榻翻身下地,跪在皇帝麵前道,“求父皇明鑒,小十二未到年紀出宮建府,一片誠孝才自請去玉漱寺守靈,平日裏就是讀書寫字,納南先生對他管束極嚴。沒有將羽箭字條交出去,是苒兒的主意。本來苒兒根本不想上報京兆府,張揚此事的。心底怕,怕~”,“怕惹上禍事,隻因為他是小十二!”
掩的再好,舒妃還是微微抽動了眼角。
屋子裏靜的落針可聞。
“你這孩子……”皇帝麵色複雜難辨,起身走了。叫人心下空落,不能踏實。
一行人走空了,之毓趕緊上前攙扶起皎苒。責怪她,“一個人頂不就算了。”皎苒朝他翻了個白眼,“我還沒怪你突然衝將出來呢!”
此時福公公卻又回轉,除了帶回一堆補品賞賜。更對皎苒和之毓道,“皇上口諭,苒公主安心修養。這幾名親衛是賜給十二皇子的。”
“謝父皇恩典!”皎苒和之毓對視一眼,領旨謝恩。
顏婕趕緊上前招呼福公公,除了奉上好茶,金銀財帛更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