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節過後三日,雲珈讓下人先回城複命,自己則留在了流光湖,繼續探查線索。
這日,天色已漸黯,他在城中一無所獲,便依舊回到那處歇息之所,誰知當家門漸漸映入眼簾之際,他發覺門外居然蹲著一個人影。
雲珈隨意一瞥,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緩緩靠近,直到走近時,才發現,對方竟是一個少女。旋即步近細看,但見這名少女一身簡樸衣前早已侵塵,且還抱著膝不住在他家門外瑟縮,由於她一直低著頭,雲珈怎樣也瞧不見她是何模樣,他輕聲問道:“姑娘,你是不是舒服?”
少女搖了搖首,頭垂得更低了。
雲珈再次問道:“那你為何會瑟縮於我家門外?”
那白衣少女抬起頭來看了雲珈一眼,一張絕色容顏便進入了雲珈的眼中,後者心中微微一窒,而後才反應過來,再次輕聲問道:“姑娘,難道,你是這個城裏的人嗎?”
少女突然掉下眼淚來,一邊抬手擦拭,一邊斷續的答非所問:“我叫夢月,我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
她的嗓子異常溫柔,聽來還帶點沙啞,似乎很久沒有飽食過的樣子,有氣無力的。
“哦?”雲珈定心一瞥,不明所以,繼續問道:“難道姑娘是給家人趕了出來?”
“夢月”聽聞雲珈如此一問,並沒作答,卻忽然輕輕飲泣起來。
雲珈一愕,心想這姑娘定有許多傷心往事,否則也不會夜來無家可歸,瑟縮於陌生人家的門外,又見自己追問之下,竟弄至她泣不成聲,私下有些內咎,遂柔聲道:“對不起,姑娘,請別怪我出言冒味.......”
夢月再次抬頭看他一眼,誓要將美人計發揮到底,她又搖了搖頭,道:“不,我沒有怪你,我要謝謝你,沒有立刻趕走我,我沒有家了,也無處可去,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雲珈開始還有點明白,隻能繼續問道:“姑娘,你的家不在上遙嗎?”
夢月微微點頭,道:“我叫夢月,原居於附近的冬城,後來,我的父母先後離世,我又沒有兄弟姐妹可以依靠,隻能跋山涉水來到這遙遠的上遙城,想要尋找我的未婚夫,可是,我沒有想到,上遙居然遭遇了水災,我的未婚夫一家已經.....已經......”說到這裏,她已經泣不成聲,“我這呢不知該怎麼辦,我未婚夫一家人都已經遇難......”
雲珈性格雖然冷清,但是並不冷漠,相反的,他其實是一個比較善良的人,聽完夢月幽怨訴說身世,也是借覺淒涼,歎息道:“姑娘竟然會有如此可憐的身世,那麼,接下來你又打算如何辦呢?”
夢月抬頭看著她,一雙清麗絕俗的麵容顯得楚楚可憐,而眼中淒惶的神色更是一覽無餘,雲珈頓時覺得自己問錯了話,倘若她知道如何辦,就不會一個人孤伶伶的坐在一個陌生人的家門口了。
夢月六神無主地望著她,期盼能從他眼中看出一絲溫情來。雲珈被那樣的眼神看得手足無措,亦是無可遁形一般,沉默了半晌,隻得解釋道:“姑娘,我並非此地的人,在這裏也待不了多長時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留在這個屋子裏,等過幾日我離去之時,這裏便歸於你了。”他見少女臉上又露驚慌,以為對方是當心這個屋子的主人會不期然回來,於是安慰道:“姑娘盡可放心,這個屋子的主人,已經喪生於水難之中,你安心住在這裏,絕對不會有人來趕你。”
他此話說得異常誠懇,夢月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猶豫,然而她瀕臨絕境,乍逢生機,這種時還能如何挑剔、推辭呢,連忙站起來向雲珈深深一揖,眼泛淚光的道:“公子,謝謝你,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我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話音剛落,足下便是一軟,似欲撲倒,大約是已餓得太久了。
雲珈連忙搶前一手扶起她,少女羞澀地一笑,有氣無力地斜瞥著他,任由他將自己帶進了屋子。
然而雲珈卻隻是輕輕地扶著她的手腕,並沒有觸碰她身體的其餘部分,就連夜裏睡覺時,也是讓她睡在床上,而自己,則睡在地麵上。
夢月並不著急,她想,反正日子還多著,她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的實現她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此,夢月便在雲珈暫居之地留了下來,她就像是普天之下所有賢惠的內宅之人一般,無論是清掃屋子,還是做飯洗衣,樁樁件件都做得無可挑剔。
半個月過去,流光湖一帶的人,都漸漸地知道了這個絕色少女。有些人閑著無聊,又基於人類的好奇心,聞風而至的逐漸的多,有男的,也有女的。他們在屋子附近遠遠的看她,無不噴噴稱奇,隻因為,她實在太漂亮。當然,也有些男人會對她存非分之想,極度垂涎。卻礙於雲珈那雙冰冷的眼睛,是以大家都不敢造次,故亦不致招來太大麻煩。夢月這個如夢亦如幻的美名,迅即不脛而走,傳遍西湖。
雲珈看著這個溫婉柔順的女孩,也覺得心裏有些東西在微微改變。
他是一個孤兒,五歲那年,雙親過世,他被送到殷家去當下人,因為天資聰穎,很快便從一幹下人中脫穎而出,成為殷正浩的貼身小侍衛,後來在一場敵襲的事故裏,雲珈為殷正浩擋了致命的一刀,遂令殷正浩對他另眼相看,兩年後,殷正浩終於收他為義子,親自教導功夫,如今雲珈不過才十八九歲的年紀,卻已經是拜月城裏的二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