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的身影走進屋內後,漣漪處處的水麵,驀地起了一陣異常的變化。但見某個角落的湖水赫然被徐徐分開,在湖水分開之處,一條人影緩緩的從湖水之下升起。一條白色的人影,那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這條白色人影,體態異常修長、婀娜,雖然從湖下升起,然而那一身白如夢幻的絲羅襦裙,居然沒濕半分。裙上且伸出無數柔滑細長的白練,白練宛如千絲萬縷,又如數不盡的白蛇,不斷在雨中飛蕩,赫然滴雨不沾!
她臉上蒙上一層白紗,隻露出一雙跟睛,一雙可能已是這世上最美麗的眼睛!
她叫夢月,如幻夢一般撲朔迷離,如明月一般光豔照人。
她凝眸注視雲珈所居的石屋,低聲輕笑著:“終於找到你了.......”
夢月。
她是一個美人,美則美矣,她還媚,總而言之,她不像是一個活人,反倒像一隻妖,一隻有著千百年修為的,似乎隻為了讓別人為她驚歎而存在的妖孽。
洞中深處的白煙猶在彌漫,她一雙美麗的眼睛輕輕闔在了一起,不像旁人那般自恃美貌而兀自褻瀆,她自從有意識的那一天開始,便在為著將來的那一天而做著準備。
沒錯,不是懂事,也不是長大,而是有意識。
高階龍族,修行了百年之後,便可產生意識,而不再是一條上天可飛行,下地可鑽爬的長蟲,而成了一種靈物。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都在修煉,為了那個美好的夢想而努力修煉。 可是,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她已經寂寞了太久太久。
驀地,她把緊閻的雙掌從胸前放下,撒手不練了,幽幽地道:“一天活得好似一年,我要悶死了,我不想再繼續修煉下去了。”說完這句,她便撒氣似得道:“我要去找大姐二姐,讓她們帶我玩兒。”
這一聲聲的埋怨,聽起來呢喃嬌俏,根本不像是一個真心要挑事兒的人說的話,但是站在她身旁的女子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驀然沉默了,在二人相處的近十年間,她比誰都清楚,夢月是一個多麼乖巧的女孩子,能夠逼得她說出這樣一番話,肯定以及是到了極限了。
然而夢月的聲音聽來又是那麼的溫柔,反令這聲埋怨變得平和乏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控製她,操作她。
夢月的話剛一說完,她身上的煙霞之氣隨即遏止了,迷漫於黑暗的白煙亦逐漸消用,隻見消散的白煙中,有一個中年男人正仁立於她的身後。
男人眼中的怒氣,在黑暗中冉冉浮現。“悶這個字,並不是你這種身分的人應當說的話。你為什麼會覺得悶,複國大業在你看來,難道隻是一件沉悶而又無聊的糟心事?”
這樣的嗬斥近乎眼裏,夢月眼中的氣悶頓時煙消霧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地恐懼感,她雙手微微有些顫抖,道:“七葉大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我隻是.....”隻是什麼,她說不下去了,但站在她身旁的七葉卻懂了,她想說,隻是......這樣的日子,無望得很,看不到未來,看不到自己。
七葉眉頭輕皺,欲以大道理壓垮她:“每天修煉,不僅是你的身份應該做之事,而且可以令你臻至最高境界,何樂而不為?”
夢月微微抬頭,與他直視:“不錯,修煉確能令我臻至最高境界,但是為什麼是我呢?龍族子孫成千上萬,包括現在正在外麵玩兒的大姐二姐,為什麼她們都可以玩兒,惟獨我就必須要承擔這樣的大任?”
“.......”這回,連七葉也不願意回答了。難道要他說,因為你的資質最高,所以我才對你期望最高嗎?就因為資質高,所以必須要付出比旁人更加艱辛一百倍的力氣,那她豈不是太倒黴了?
七葉既然沒有回答,夢月也就隻得顧影自憐地輕歎一聲:“我最大的痛苦,是寂寞,我真的覺得好孤單,好無奈。”
她的聲音無限淒迷,就連身在一旁的雪語亦是不忍,可她沒有資格說什麼,因為不僅大姐二姐能夠在外麵花天酒地,就連她也經常因為七葉交代的各種任務,而在外麵的世界斡旋其中,惟獨這個最小的妹妹,整年整年,整日整日,隻能待在這個陰森森的地下洞室裏,日複一日的修煉。
七葉淡淡地覷著她,聲音裏充滿了失望:“你不應感到寂寞,這麼多年了,我教你各種至強功法,還一直視你如親生女兒。”
夢月輕輕回首,凝眸看著七葉猶如麵具一般的臉,苦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你把我視作親女兒,可那是因為你需要我將來為你做成某些事,如今你隻是在為自己將來的收益而付出罷了。我同時也知道,在另外的某處地方,你還有許多個兒子女兒,你也教了他們各種至強功法,隻為了在將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