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青秀直把楚蓮帶到了他爹的書房。
還未走進門,一股濃濃的書香世家的氣息便已經撲麵而來。
楚蓮想起了古宅裏的那些冷冷清清的屋子,遙遙一歎:大世家果然不一樣嗬!
北堂青秀見她有些怔忡,便輕輕推了她一把,道:“別發呆了,進去吧,爺爺在等著你呢。”
“誰?”楚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是他爹要見她的嗎?
北堂青秀淡淡地笑了一下:“那是幌子,騙外人的,進去吧,別讓爺爺久等了。”
楚蓮“哦”了一聲,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屋子裏不止北堂長老一個人———
楚蓮剛一走進去,裏麵那正在說話的三人,包括北堂長老在內,都愣了片刻,一時間低聲交談的聲音竟低下去了,目光都集中在楚蓮身上。
她從那些人的臉上看到了好幾種意思:訝異、揣度、若有所思、恍然大悟。
北堂長老神色若定,招呼道:“蓮小姐來了,請過來一些。”
楚蓮覺得被這麼多人盯著有些不自在,腳下卻略微遲疑了一下,但看在北堂青秀的麵子上,還是緩緩地向前走了幾步。
須發斑白的北堂長老,十分大度的笑了笑,臉上看不出有絲毫的不悅,彬彬有禮衝麵前兩人打發道:“我與這位貴客小姐有話要講,你們先回去吧。”
那倆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拱手行禮,退了出去。有一人在路過楚蓮的時候,忍不住再次打量了她幾眼。
待他二人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後,北堂長老才揉了揉眉心,露出一絲源遠流長的疲憊來。
楚蓮見他那副神色,便關切地問道:“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北堂長老搖搖頭,一個動作昨晚,眉心已經重新展開。
他對楚蓮溫和地笑了笑:“趁著我兒舉辦生辰宴會,冒昧將蓮小姐叫入府中,還望你不要介懷。”
楚蓮正色:“長老說得哪裏話!我與阿秀本就是朋友,您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隻要是我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她這話說得正兒八經,也真心實意。
北堂長老將她打量了片刻,也覺得這小姑娘說得不是客套話,神色更加輕鬆了一些,指了指對麵一張椅子,“請坐。”
待楚蓮走過去坐下了,他才道:“我知道褚家小兒去找過你了。”
楚蓮微微抬頭,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北堂長老卻沒有直接說話,而是站起身來。
楚蓮恐他身體不便,立刻便要去攙扶,對方看她一眼,沒有拒絕,卻慢慢的坐了回去,手指著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地方,道:“打開那個櫃子,拿出裏麵的東西來。”
楚蓮猶豫了片刻,但還是照做了———既然對方都這麼放心,她又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北堂長老指著的是一個暗櫃,若不是有他指出來 ,乍看之下還真不容易找到。
楚蓮在那裏劃拉了幾下,便拉開了一個小小的木質抽屜:裏麵有個盒子。
她小心翼翼地將盒子取出來,閉合了抽屜,才將盒子拿到北堂長老的麵前。
誰知對方隻是輕飄飄的瞄了一眼,便去端桌上的茶來喝,口中還道:“你打開來看看。”
楚蓮隻得照做。
盒子剛一打開,看清楚裏麵的物什,腦中仿佛一道驚雷閃過。
她完全的呆住了。
“怎麼......怎麼會是這樣?”她呆呆地問,神情中盡是不可置信。
因為,盒子放置的,分明就是被古一澤重新帶回流光湖底的神石———碎心。
它怎麼會在這裏?
北堂長老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喜聞樂見地瞧著楚蓮那張由青變白,再由白變紅的臉,過了良久,才終於開口道:“不要驚慌,這不是你與古一澤拿到的那塊,這是我們北堂家一代代傳下來的家族之寶。”
楚蓮不解,依然癡呆地望著對方。
她此時腦子裏已經被那個叫做回憶的東西給填滿了,發生在上遙城的那場災難,是她心裏永遠過不去的坎兒,尤其是,她在那裏失去了古一澤。
“北堂家為什麼會有龍族先祖留下來的鎮壓海眼的靈石?”她喃喃地問了一聲。
北堂長老嗬嗬一笑,遂又搖了搖頭:“我之所以叫你過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見楚蓮迷惘地看著他,他便將聲音放得更溫和了一些,道:“古家那個小崽子,應該沒有死。”
若是楚蓮此刻正浮在大海中,因為自己曾經的過失而感到溺水般的痛苦掙紮,那麼北堂長老現在這句話,就是憑空拋給她的一根救命浮木......
她從來就不相信一澤已經死了,但那種相信更偏向於是自欺欺人的自我麻痹,如今,有人跑來告訴她,她幻象的一切都是真的,且那個人還是極具聲勢名望的,這個認知,讓她恍若掉入了幸福的幻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