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一口答應下來,脆生生的模樣活脫脫的像個孩子,淩奕寒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熱水是一直備著的,淩奕寒一聲令下就有人給備好了溫度剛好的熱水。
嫋嫋的熱氣升上來,攜帶著百合清甜的香味,安神用的。
顧長歌把自己整個人都滑進熱水裏,連腦袋都淹了進去。
熱水漫過肌膚的每一個角落,緊繃的肌膚慢慢舒展開來,顧長歌覺得自己仿佛重生了一般。
活得好輕鬆,卻又活得好累。
她總是不能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總是要他們犧牲自己來保護她。
這一次她不能夠連自己肚子裏這個小小的生命都沒辦法保護啊。
隔著一道屏風,淩奕寒坐在案前,看著屏風後她隱隱約約的身影。
沉思,再沉思。
然後他起身站了起來,連走路都沒有聲音。
她的衣服搭在屏風上麵,她怕冷,穿的又多又厚。
淩奕寒憑借著自己單薄的記憶,從裏麵抽出一件來。
呼啦一聲的聲音驚得顧長歌猛地從水裏探出頭來,看向淩奕寒這邊。
淩奕寒的手上捏著一件貼身的小衣,白色的衣物上有一些斑駁紅色。
淩奕寒覺得自己的眼睛被紮的生疼。
顧長歌突然有一種人贓並獲的感覺,一種無力的惶恐感湧上心頭。
她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些什麼,但是聲音卻卡在了喉嚨裏,既然說不出話來,那就等著淩奕寒來問吧。
可是淩奕寒也沒問,他把那件小衣又放回去,然後轉身離開了。
一時間顧長歌忽然有種鋪天蓋地的負罪感。
顧長歌一向洗澡都很慢,但是今天卻是尤其的慢,已經加了五次水了。
淩奕寒實在是有點沉不住氣了,悠悠的開口,“你若是再不出來的話,皮膚都該泡爛了。”
這是最後的死亡線,雖然極度的不樂意,可是顧長歌還是出來了,不過依舊是慢悠悠的,非常的慢。
淩奕寒為她準備了新的衣裳,很暖和,最好的款式,最好的做工,但是顧長歌卻覺得穿在身上像是長了刺一樣。
“我本來想幫你把火舞流裳給取過來的,但是想著麻煩,就給我重新製了一件。”
依舊是火一樣的紅色,沒有火舞流裳那樣的精致飄逸卻也很是好看,連顧長歌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是適合紅色。
“其實我的衣服都夠用啊。”淩奕寒的語氣如常,反而讓顧長歌有些無所適從了,她連說話都弱弱的,像是沒有底氣一樣。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要給你最好的。”
給你最好的,這話說的顧長歌心都顫了。
他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有極其強烈的負罪感。
可是她還是強行的撐住了,閉口不談,“我現在這麼蒼白,穿這麼豔麗的衣服真的好嗎?”
“很美。”
房間裏有巨大的銅鏡,淩奕寒不知道把一個什麼東西給扔出去了,那個銅鏡就自己轉了個個兒朝向顧長歌的方向了。
一席紅衣長裙裹著顧長歌玲瓏有致的身軀,她雖然瘦了許多,顯得越發的高挑,但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倒是一點兒都沒變,該有肉的地方還是有肉。
在顧長歌的印象裏,這麼憔悴的自己當真是稱不上美的,還不級當初她風華正茂時的一半,但是若真說起來倒也還不賴。
“好了,剛剛不是說自己餓嗎?紅色挺好的,豔麗,喜慶還耐髒。”
耐髒兩個字一出,顧長歌立刻就把自己放在銅鏡上的目光挪到了淩奕寒的身上,可卻見他深色如常,像是隨口一說的樣子。
可是顧長歌卻是心如擂鼓。
一步一步的挪到飯桌前,淩奕寒都是絲毫不正常的狀態都沒有。
這恐怕就是做了虧心事的典型表現,草木皆兵,感覺別人的一舉一動都是不懷好意。
可是淩奕寒的這個樣子真的嚇人啊,非常的嚇人,他剛剛明明已經發現了罪證了,但是竟然一點表現都沒有,這就很令人心虛了。
“怎麼了?不是餓了嗎?”
顧長歌的胃不好,隻能吃煮了軟糯的飯,但是她不願意吃,所以直接一日三餐都喝粥了。
淩奕寒還很貼心的把她愛吃的東西放了一個小碗在顧長歌的正前方。
實在是太貼心了,以致於顧長歌越發的覺得自己做的不大對了。
其實,如果告訴他也沒什麼是不是?相愛的兩個人不是應該坦誠相對嗎?
雖然她現在還沒有完全的原諒他。
“發什麼呆啊?嗯,餓壞了我可是要心疼的,這天下什麼人的性命我都可以不在乎,唯獨你傷了一根汗毛我都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