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奕寒,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地宮裏有守墓人,我們會有來無回?”
顧長歌的腦海裏充斥著最可怕的想法,皇陵守墓人,世代相守,隻為帝王一諾,擅闖者有來無回。
“你在害怕?”淩奕寒真的像死水一樣的平靜,他這樣的性子有時叫人抓狂,可有時卻又叫人莫名的安心。
“我不想就此在這不見天日。”
“顧長歌,你我來日方長,又怎麼會困死在這裏。”
淩奕寒的眼神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讓人甘願將生命交到他手上。
“是啊,我們來日方長,寒。”
寒……,那個單音節的詞像根細細的針紮進淩奕寒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的世界自十歲那年起便日月同墜,冰封萬裏,此時卻在這無邊黑暗的地宮裏升起了一絲陽光。
她去握他的手,手心貼著手心,不去想以後會怎麼樣,此刻她全身心的信任他,最單純熾熱的愛與信任。
淩奕寒被她的堅定所感染,但直到多年以後,他來意識到她所謂的來日方長究竟意味著什麼。
攜手,是一個無論何時都很溫暖的詞,一路上都有燭台,一路的點亮過去,竟走到了一個寬廣的花園裏來。
依舊是滿壁的夜明珠,照的亮堂堂的,不知是用什麼雕刻出來的花花草草,栩栩如生,甚至還有潺潺的流水趟過,不知道是不是顧長歌眼花了,竟看見水裏有魚。
“穿過這裏就是勤政殿了。”
“就算昭明宮的舊址在你楚國境內,可是當年戰亂,昭明宮早就被一把火焚燒殆盡,你怎麼了解的這麼清楚,你師父告訴你的?”
顧長歌說著話眼睛一瞥,當真瞧見水裏有魚悠悠閑閑的遊過去,“這水是活的。”
這樣深的山壁裏,竟然會有活水!這個陵墓的選址也是絕了,要不就是山泉流下來了,要不就是地下河的水。
“那亭子裏的石桌上好像有東西。”
淩奕寒對這水裏的魚沒什麼興趣,這裏麵危機四伏,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該找的東西,然後離開這裏。
“你都不擔心你師父的嗎?火急火燎的隻想找你想要的東西,真的是太不尊師重道了。”
顧長歌無奈的歎息,但還是跟著淩奕寒去看了。
等她看清那石桌上放著的究竟是什麼的時候,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呆立在了那裏。
“這恐怕就是師父要找的沐風琴吧。”
那琴擺在石桌上,前麵還放著焚過的香爐,若不是落著淺淺的一層灰塵,真像是剛剛還有人彈過的樣子。
顧長歌驚得呆在那裏,腦袋中有那麼一瞬間的暈眩,淩奕寒或許不知道,但她認得,那是聽雨,師父寸步不離的聽雨琴。
三年前母後告訴她,師父自知大限將至,便帶著聽雨琴去往她這一生最是掛念的地方,靜悄悄的去。
所以說,那最讓師父掛念的地方竟然是這裏!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淩奕寒注意到顧長歌發白的臉色,關切的詢問。
“沒有不舒服。”顧長歌回答的有些吃力,她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滋潤了一下自己幹澀的嗓子,“我隻是覺得這把琴很眼熟,沐風琴大約和聽雨琴很像吧。”
顧長歌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實話,她知道淩奕寒對她師父一定不是一無所知,但是她既然答應了師父閉口不言,就一定要守諾。
況且這個小小的謊話應該也無傷大雅。
“我們先去勤政殿吧,你師父大約一會就會找過來,他畢生的夙願還是讓他親自去實現吧。”
顧長歌拉著淩奕寒的手就要走,卻被淩奕寒給扯回去了,一下子撞上了石桌,琴上的灰全揚了起來。
“這古琴上的灰,你以為我看不出來是人為撒上去的?怎麼讓你跟我說話實話就這麼困難呢?”
淩奕寒滿眼挫敗的樣子看得顧長歌一愣,這灰是人為撒上去的?她還真不知道。
“等等!”顧長歌忽然大叫了一聲,驚喜萬分的摟著淩奕寒的脖子就差沒跳起來了。
師父將聽雨琴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這會兒聽雨琴就在這裏還被人為的灑上了灰,那會不會是師父自己幹的啊?是不是也就說明師父她!還活著。
淩奕寒真是被顧長歌這突如其來的活潑給弄得無力招架。
卻一眼看到花園的正中央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黑衣白發的女子。
顧長歌正激動著呢,卻隻覺得背後一股涼意,機械的回頭去看,卻正看到自家師父冷冷的站在那裏,冷冷的看著她摟著淩奕寒瞎蹦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