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死!
曲五與翁六兩人皆不願意替她收斂屍身,我也不會去勉強——若非是看在我的麵上,宋甜兒與玄清兩條人命,已足夠讓小鳩兒死千萬次了。
我不敢替她再去奢求其他的東西。
我將翁六的那把匕首與那枚紫鳳銜珠玉佩同小鳩兒的骨灰放在了一處,然後托人送到了苗疆去,送回她父兄的手裏去。
我終究是沒有做到應下她的話——我們是一起來的,要回苗疆,就得我們一起回去。
現如今卻隻剩下她一人回去。
處理小鳩兒的身後事時,我事事躬親,不願假手於人,因此而廢了不少的心神。
所以在事情結束時,我才開始有時間想到自己的事情。
我腹中孩子……
因為白子墨幾乎日日都會過來替我請脈,而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從來不肯給自己看胎兒如何。
所以小鳩兒給我下的藥,我不知道尚且在情理之中,可白子墨卻是不會不知道的。
或許他們之前所瞞我的事情,就是這個。
白子墨一向神通廣大,我幾乎認定了,世間之事,隻要他想,便沒有他不清楚的。
雖說誇大了些,但對於我身邊的一切事由,白子墨倒是堪稱能人。
在聽了我這般質問後,白子墨沒有絲毫的慌張,頗是坦誠地說出緣由,“微臣自認很有把握讓姑娘安然無恙,更何況——”
“更何況如何?”我抬眸看他,見到他眼中玩味兒十足。
白子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說:“更何況……時機到了。”
我滿腹困惑,不由自主問出口,“什麼時機?”
然而白子墨卻不是會和我解釋說明的人。
他但笑不語,岔開了話題,自說著其他的話,卻刻意地將我的問題給回避了。
而我深諳他的脾性,所以也就不再繼續問下去了。
反正多問的結果也不過是沉默。
隻要他們不願告訴我的事,我縱然是拚盡全力,亦是無法探知。
時至今日,在經曆了種種,在短短時日內見證著謝梅的死,玄清與小鳩兒的死,親手替他們將所有事情安排妥當。
我已然感覺不到自己這一顆心的跳動情緒。
隻覺得麻木,縱然夜深人靜時總覺心跳格外清晰,我卻仍然感受不到半分生命的活力氣息。
包括我腹中孩子。
身邊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沉滯起來,像是一潭死水,靜得令人害怕。
唯有每日裏榮靖過來時,我總是情不自禁地找到各種發脾氣的理由,將自己的滿腔委曲以怒火的形勢衝著榮靖發泄出來。
索性榮靖這陣子格外的有耐心,也格外的好脾氣。
是我過往幾年裏從未見過的模樣。
縱然我無理取鬧,即便我毫無理由地發作,榮靖也一直都是默然承受著,最後將我摟抱在懷,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後,隨即一言不發地用自己的懷抱寬慰著我。
孕期的人情緒總是反複得厲害,明明每次都知道,這個懷抱會化消自己的所有委曲,讓我再沒有辦法繼續對著他惡語相向。
可每每當懷抱來臨之際,我還是忍不住地去接受。
一切的憎恨惱怒,根本控製不住我自己本能做出的行為。
委實諷刺得很!
這樣的事情多了,總會讓我覺得榮靖是真的在意這個孩子,讓無法誕下這個孩子的我時常感到愧疚與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