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老和尚給小和尚講故事。
從前有座山……
不知怎麼的,當寧心坐在大堂裏給一眾師兄講經時,我想起了這個無厘頭故事。
“勤殤,勤殤……”
“哦,到,”
聽到老和尚叫“勤殤”好多遍,我才反應過來,這是我的法名。
我是勤字輩,因為失去了之前兩年的記憶,寧心便給了我一個“殤”字,意思曾經的我已經死了。
寧心說,人的一生不隻有一個靈魂,在成長中,一個靈魂死掉,再一個靈魂出生,反反複複直到死亡。失去了記憶,那自己便不是原來的自己,所以那個“我”也就不在了。但我還是不了解失去兩年的時光,究竟對我產生了多大影響。
“把我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我清了清嗓子,大聲背頌。
“佛說般若波羅蜜。令諸學人用智慧除卻愚心生滅,生滅除盡,即到彼岸。若心有所得,不到彼岸。心無一法可得,即是彼岸。口說心行,乃是到彼岸。
寧心滿意地點點頭,忽然又問:“何為彼岸。”
老和尚總是喜歡問我這些很玄的東西,我不得不承認,從前想的雞與蛋對他而講很是膚淺。
“如來說眾生性中妄念。如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微塵,一切眾生,被妄念微塵起滅不停,遮蔽佛性。不得解脫。彼岸是為解脫之地。”
我硬著頭皮回答,還好之前做多了功課、
寧心手中木魚一落,清脆的聲響回落良久。
“我不要如來說,我要你說。”
我愣了會兒,這家夥真有夠難纏啊。
“彼岸……”在嘴邊,這個詞不斷的反複。
寧心說我為了修道,而擯棄了情欲。先不提是不是真有這樣的事,隻是如今我真的沒有煩惱嗎?
麵對親人朋友的擔憂,敢問自己真的沒有一絲的內疚?如果拾回記憶,我還會選擇這種方式來避世嗎?
想到這,我的心中有了絲明悟。
“超脫之境。”我嚴肅的回答。
寧心再一次點頭,接著便繼續念經。
心中暗抹了把汗,如果沒有回答出的話,真怕明天砍柴的事又要我來負責。
下午,我去菜園裏澆水,施肥。看著一天天成長的生命,我的心中湧現了別樣的自豪。
來到這,很多事與我想像的不一樣。譬如這裏雖然是偏僻,卻還是從隔了幾座山的小鎮裏拉過電線。
我原本以為寧心發現我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佛學奇才,會教我些絕世武功之類的。可是我還是跟著一眾師兄做相同的事。每天念經,敲鍾。說實在的,有很多師兄甚至還有佛學院的文憑,讓我以為的那種隱世生活又遠了好多。
寧心不是住持,住持是一個戴眼鏡的瘦竹杆,渾身充滿著市儈商人的味道。據說,寺裏的香油錢每年都要貪上大半,害得我們裝不上小水庫,每天的飲用水都得從山下的小河去取。
“勤殤師弟,寧心師叔讓你到他禪房去。”
我奇怪道:“師兄知道師父找我有什麼事嗎?”來了一個月,寧心這老和尚第一次主動來叫我,真的很奇怪。
師兄搖搖頭:“我不知道,你自己去看吧。”
於是,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進到寧心的屋裏,一進門便聞到股安人心脾的檀香味。
“師父,你找我?”雖然之前對這老和尚是有諸多怨言,可是不能不承認,他確實是位才學廣博的高僧。
“勤殤,收拾好東西,我們下山。”
寧心淡淡的話,頓時讓我心潮澎湃。
“我可以回去了?”
寧心在我期待的目光下,硬是搖搖頭:“不,我們去收鬼。”
這句荒謬話後,我隱隱有些為自己的今後的前途擔心。
世上究竟有沒有鬼這東西,我是不知道,但下山途中,老和尚卻對我一板一眼的解釋。
“鬼由心生,這就是人們通常說的‘心裏有鬼’。鬼不是很多人可以見到的,而那些所謂撞鬼了的人,多是自己意想。然而有些時候,這種意想也是非常可怕的。”
聽後,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我戴著據說是白雲送我的時髦眼鏡走在路上,引得很多人側目。身為一個和尚,在人的心目中首應該是清苦的典型,而不是像我這般模樣。
但我之前那幅眼鏡早被送垃圾站了,無法,隻有將就。隻是有點很奇怪,不隻我奇怪,白雲寧夏都很奇怪。因為那原來鏡片竟然是平光的。無法想像在初中就三百度的我,那些天是如何度過。可是白雲又說,我戴平光時,視力比一般人還要好。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