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妥協(1 / 3)

在城市下方不見天日的地底世界裏充滿了歡聲笑語,一群雪色迷彩裝扮的武裝分子正在慶祝著些什麼。

地下歡聚的人叢中,身著全白滑雪服的切爾諾良卡此時膨脹得像隻英國球胸鴿,一手領著西裝革履的沃舍夫斯基穿行在滿屋子的工業設施間,另一隻手裏拎著個烏亮的手提箱,沒人知道箱子裏都裝了些什麼。

他們一直走到房間一隅的某扇鐵門前,推門而過進入了這座秘密基地的住房區內。沃舍夫斯基在後麵步履緩重地跟著,神情失落,與這周圍的人和物都格格不入。

就在不久前,他與這位瘋狂的恐怖主義領袖剛剛從一場發生於市內的爆炸事故中死裏逃生。確切地說,是從一輛開往滴血大教堂附近的公園、事先被切爾諾良卡安上了C4炸彈的汽車裏。

當時,那輛車的駕駛座底部被人為開了一個洞,車內的人躍過空洞,便可穿過車子的底盤直達下方路麵的某個下水道出入孔。切爾諾良卡就是通過這個出人意料的缺口,帶著沃舍夫斯基從暗藏凶機的汽車內逃往地下,隨即當著現場所有人的麵將整輛車引爆的。時機掌握得剛剛好,包括沃舍夫斯基的支持者和當局在內的幾路人馬隻來得及看見他們兩個前腳躲入汽車,沒等那些人透過車周圍的黑色窗膜看個明白,後腳切爾諾良卡便已帶著人從挖空的汽車底盤鑽進下水道,啟動了炸彈。這樣,一出極端民族主義政黨兩位巨頭雙亡的戲碼便大功告成了,而且有著足夠多的觀眾。

這會兒,切爾諾良卡將那隻手提箱放到了自己的辦公桌上,跟等候在那兒的幾個服飾各異的家夥說起話來。

“那夥想要幫助前總統的外國人處理得怎麼樣了,哈伊爾?”他先對一個身背狙擊槍、頭頂白色兜帽的人開口問道。

“都還活著,不過我有認出他們的身份——”‘哈伊爾’回答的時候,壓低了聲音,“你不會想知道的,他們當中帶頭的那個正是當年被關押在古拉格的‘627’號囚犯,那個親手把馬卡洛夫送上絞架的家夥!”

“普萊斯?”切爾諾良卡顯得有些意外,“我以為他正在西方世界與俄羅斯的雙重通緝下疲於奔命呢!他怎麼就趕到這兒來了?這家夥,該不會想要趕盡殺絕吧?”

“恐怕會很難說,但鑒於他和他的團隊目前隻是一門心思地圍繞著前總統這個目標行事,我估計他們應該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應付當局所製造的麻煩上,畢竟現在想要停戰的人不在少數嘛。”哈伊爾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

“這倒是很符合那幫人向來天真、顧頭不顧尾的行事風格。”切爾諾良卡點點頭,“也許咱們來自美國的朋友已經給予他們一點必要的忠告了,不是嗎?”

說著,他便轉而麵向矗立在黑暗中的三名身穿美式軍服的武裝人員。那是群荷槍實彈、像是剛剛經曆了戰場的軍人,各個臉上都沾滿了血漬和塵埃,每人都是一副滿身標配的“三角洲”單兵裝備的行頭。

“我們盡力了,但知難而退並不是他們的風格。”一見切爾諾良卡看向這邊,其中一名戴著墨鏡的士兵便說。他的語氣顯得格外平淡,比最冷靜的軍人還要不帶一絲情感。

“說得對,隻要這場戰爭還沒有結束,普萊斯那家夥是不會放棄的。嗬嗬,你們的突然出現,肯定有讓他大吃一驚吧?”切爾諾良卡說。

“這是必然的,他們不知道我們還活著,也不知道這個地下世界就是我們的新家。像這樣一次出其不意的進攻,可以徹底地打亂這些人的計劃,為組織爭取時間。”士兵木然地回答道。

“做得很好,你和你的隊員用行動證明了對‘內圈’集團的忠心。從現在起,規則對於你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不需要用條條框框來限製真正虔誠的追隨者,但凡是想要跟我一起生存的,在這個地方都可以得到與正式成員同等的待遇。隻要你能擺平普萊斯,我就給你特權。”切爾諾良卡真心實意地說。

“我知道了,看來我還是比較適合待在這裏。”士兵應道,表情空洞地接受了讚揚。

“往後的行動,我會更加重用你們的。現在,回去休息吧,受了那麼多的傷,不要太勉強了。”切爾諾良卡偏頭側目看著對方,一字一句道。

“是。”士兵馬上擺開莊重的軍姿,一個標準的立正,然後轉身與後邊的兩位同伴離開了。

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屋外那片燈火通明的熙景之後,切爾諾良卡抹了抹自己光潔而又堅毅的下巴,慢條斯理地轉而麵向一旁的沃舍夫斯基,仿佛是剛剛才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