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房屋頂懸吊下來的小燈泡下,普萊斯正借著昏黃的光線玩弄著手中的銅球。消磨了幾分鍾的時間後,他隻聽得牢房門外的甬道裏猛地響起“哐啷啷”一陣金屬物體砸地的聲響。不一會兒,幾縷灰白色煙霧在牢房的門前彌散開來。
騰地從鋼板床上翻坐而起,普萊斯迅速扒伏到牢門旁邊往外瞄了一眼。
牢房外的甬道裏,一個外貌異樣的金屬罐子正吱吱作響地冒著灰白色煙霧。
嫋嫋白煙一接觸到甬道天花板上設置的煙霧報警器,立刻便是一連串“叮鈴鈴”震刺耳膜的報警聲在甬道裏炸響而起
“見鬼,第三單元著火了!快…”從甬道盡頭的樓梯口傳來執勤憲兵們的高聲呐喊。普萊斯定了定神,從牢門前走開了。不一會兒,幾名身穿深綠迷彩製服的軍人身影伴著急促的腳步聲出現在甬道裏。剛才還在各個牢房裏昏睡正酣的囚犯們終於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亂所驚醒,不約而同地趴伏到牢門的獄窗前查看。這時甬道已到處是翻滾蒸騰的灰白色煙霧,嫋嫋白煙中執勤憲兵的腳步聲依稀可辨。“喂,快來開門!在這邊!”犯人們急切地一邊呐喊著一邊狠命掙動起牢門上的鐵柵。唯獨普萊斯所處的牢房仍是平靜異常。片刻過後,一名迷彩著裝的英軍憲兵拎著手槍走了過來,心急火燎地掏出一連串鑰匙在牢門上撬了起來,一邊撬還一邊往牢房內瞄了幾眼。隻見得那個名叫保羅·伍爾裏奇的犯人仍睡得如同死狗那般躺倒在鋼板床上,卻絲毫不見其他人的蹤影。開著門鎖的英軍憲兵不由得心生疑慮,他驀地想起這個牢房中原本是關著兩名囚犯的。“媽的!”英軍憲兵闊大的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來,一邊罵道一邊拎著手槍推門而入。
熟睡正香的保羅·伍爾裏奇被從夢中驚了個透心涼,剛一從鋼板床上翻坐就起來,便隻見一名迷彩著裝的英軍憲兵正站在他麵前舉槍相對。
“怎麼?這房間裏就你一個人?”英軍憲兵端著槍,如臨大敵般地說道。
“不對啊,那老家夥剛才還睡在下鋪呢。”三番五次被從美夢中驚醒的保羅感到此時腦袋幾痛欲裂,不禁用雙手捂著腦袋,猛地晃了晃。
英軍憲兵試探性地往牢房內走了幾步,往屋內雙層鋼板床那空空如也的下鋪看了一眼。“喂?”英軍憲兵不動聲色地拎起了別在肩頭的呼機說道,“7號樓3單元16室有人越獄了!我想我們現在最好……”
話音未落,從屋頂陰暗的天花板上猛然間現出一條人影,雙手撐著狹隘的牆,照準正對著呼機講話的英軍憲兵猛地一個虎躍而下,英軍憲兵隻來得及覺察到一股勁猛非常的風從頭上掠過,後腦勺便粹不及防地被一隻穿著軍用皮靴的腳狠命一踢,兩眼登時一黑,手上拎著的槍也掉落在了保羅·伍爾裏奇的床下。
在保羅驚異非常的注視之下,那條從屋頂躍下的人影走過去撿起了憲兵掉落的手槍。“老頭兒,你怎麼……”保羅張望著他的同牢難侶,一時間呆若木雞。不等他說完一句話,普萊斯拎起了他的手將他從床上拉了下來,徑直往大開著的牢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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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報作響的監獄大門之前,三輛鮮紅色漆身的倫敦消防車呼嘯而至,從上麵爆豆似地響著消防人員的吹哨集合聲。這時,躲在遠處的灰黑色轎車裏的尼古萊換上了事先準備好的消防兵製服,從車裏鑽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消防車旁側,尼古萊順勢拎起了水泵的管頭,身先士卒奔進了監獄大門。門口兩扇由電子操控的重型鐵門緩緩開啟,負責站崗的英軍憲兵朝這邊行了個標準的舉手禮。由於臉上罩著厚實的防毒麵具,憲兵並未認出此時排頭的消防兵正是通緝令上排名前列的前皇家空勤團幹員尼古萊。
一路來到了火警大作的7號樓前,樓內煙幕彈施放出的嫋嫋白煙已略顯淡薄。尼古萊知道,很快人們就會發現這其中的秘密,他必須趕快。隨著後麵的消防人員心急火燎地一把扯掉滅火水泵的蓋子,那正抱在尼古萊懷裏的水泵的管頭突然對準了正往7號樓裏趕的幾名英軍憲兵。“嘩——”地一聲響,雪白色的水柱從管頭噴湧而出,將跑在尼古萊前頭的幾名英軍憲兵噴了個措手不及,水柱的巨大衝力直將他們衝倒在地。不顧身後消防人員憤怒的嗬斥聲,尼古萊一把丟下了水泵管頭就往7號樓裏飛奔而去。
“站住!什麼人?!”
“開槍!快開槍!打死那個畜生!”
幾名渾身透濕的英軍憲兵從滿地的汙水裏翻爬起來,一個憲兵摸起了掉落在地的突擊步槍就朝尼古萊開了火。“嗒嗒嗒嗒嗒”一連串激烈萬分的射擊聲爆響而起,滾燙灼熱的子彈貼著尼古萊的胸背擦了過去。趕在英軍憲兵開始認真瞄準之前,尼古萊及時跑進了煙霧翻湧的7號樓內,那裏關押著他的戰友。
順著警鈴震響的甬道往前飛奔了幾步,7號樓幾處人去屋空的牢房已依稀可辨。在經過一個牢房門口的時候,尼古萊看見一名英軍憲兵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這老東西,寶刀未老嘛!”尼古萊自言自語道。身後正傳來陣陣英軍憲兵急促的腳步聲,尼古萊又往地上放了一顆煙幕彈,加快步伐向前跑去。
在甬道的盡頭處,尼古萊看見一連串鑰匙被插在一扇通往監獄後庭的鐵門上,門旁一張登記桌前同樣躺了一名被打得昏死過去的英軍憲兵。他走上前去,準備取走憲兵的配槍來防身。
但在憲兵身上翻找了幾下,沒有發現什麼槍支,甚至連根電警棍都沒有。尼古萊正納悶兒,從旁側裏突然閃出一條矯健非常的人影來舉槍對準了他。“嗯,來得還算及時!因為你的到來,這個地方很快將變得十分危險。”一個令尼古萊熟悉萬分的聲音說道。
他驀地轉過頭去,看見了一張蓄滿了棕黃色絡腮胡的臉龐,皺紋如同溝壑般在那張臉上縱橫。
“你老了。”尼古萊說道。
“你也是。”普萊斯將一把從憲兵身上搶到的手槍遞進了尼古萊的手裏。
“啊哈,又一個熟人?”一個身材纖細瘦弱的人一旁問道。他手上也攥著把憲兵的配槍。普萊斯上去拿走了那個人的槍,說:“別傻愣著了,你難道想再回到那肮髒的牢房睡一覺?”
“不是的,我……”那人話還未說完,普萊斯已經將一串狀如鎖鏈的金屬條狀物遞進了他的手裏:“這是在登記桌找到的。破門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好極了,包在我身上。”他對普萊斯點了點頭。
“上!那小子肯定跑不遠!”在甬道的另一頭,英軍憲兵的呐喊聲此起彼伏。尼古萊端起普萊斯給的手槍,朝喊聲傳來的方向連開幾槍,而那普萊斯的獄友趕忙便將手中那用鐵環串連的金屬條換去了門上插著的那打不開的鑰匙,開始緊張地撥弄著這個小物件。隨著緊跟在後的英軍憲兵猛地射來了滾熱異常的槍彈,那緊閉著的鐵門便也“哢嚓”一聲鬆動而起!普萊斯和這名獄友立刻猛地推門而入,而尼古萊轉身便又開了幾槍,一麵射擊一麵跟上了普萊斯和那另一個人的步伐。
“快跟我說說你的撤退路線,也讓我知道你的計劃,”普萊斯說,“你今天來,總不會隻是為了來看我一眼吧?”
“別擔心,馬上就會有後援來接應咱們,”尼古萊說。
來到夜霧繚繞的監獄後庭裏,前方赫然顯現幾堵瓦灰色的鐵絲網,嚴嚴實實地圍在後庭的四周。三三兩兩的警示牌上印著“電網小心”的字樣掛在鐵絲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