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的意思是,”董姐接過話,“當年建文帝有可能路過這裏?”“嗯,是這個意思。”梁明遠說著,點了點頭。“就算是路過這裏,跟那部《長生訣》又有什麼關係呢?”“這次尋訪,最大的難題,也就在這裏了。”梁明遠緩緩說道,“如果當年建文帝一直帶著那部寶書漂洋過海,那麼,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將是徒勞的,無意義的。因此,我們隻能希望,當年建文帝出海之前,考慮到《長生訣》來自大明皇宮,就把它留下了,而且是精心藏好了。其實,他也知道,一旦出海,未必就能夠再回來——”“隻是,如果真是一部有關長生不老的寶書,建文帝跟它形影不離,一直隨著攜帶著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嗎?”董姐這樣問道。“這樣的問題,我也是認真想過的。作為出逃的皇帝,為了以後能夠卷土重來,建文帝自然希望活得越久越好!不過,考慮過前路茫茫,他可能就會這樣想,這樣的一部寶書,最好不要隨著自己飄落異國他鄉。於是,幾經權衡,他最終決定,在出海之前,叫手下人先抄錄了一個副本,讓自己隨身帶著,至於原本,依然留在大明的江山社稷裏——”“你的分析,確實也有幾分道理。”董姐緩緩說道,“如果不是這樣,今天的尋訪,早就不值一提了。哦,說了這麼多,其實依然要歸結到這樣一個問題——”“哦,什麼問題呢?”這一次,輪到梁明遠有點驚愕了。“哦,這個問題嘛。哦,就是——”董姐微微一笑,賣起了關子。也就在這時候,頭頂的太陽,露出了小半張臉來。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已是快到中午了。皺了皺眉頭之後,梁明遠這樣說道:“你,你的意思是,我們為什麼要到這裏來?”董姐淡淡一笑,用右手食指點了點對方的鼻梁,這樣說道:“嗯,蠻聰明的嘛。”原來,說了那麼久,不過是繞了一個圈子。不過,說是原地踏步,也不盡然,畢竟,尋訪的大方向,已經能夠確定下來了。思忖片刻後,梁明遠這樣說道:“這,這就出發嗎?”董姐搖了搖頭:“我看,也不急在一時。這樣吧,我們先填飽肚子,再好好休息一下。你,你覺得怎麼樣呢?”說著,微微眯縫著眼,向天頂望去。梁明遠暗暗一想:午後的尋找,說不定要披荊斬棘一番的。於是,他這樣說道:“是啊,要想有所收獲,就要先養精蓄銳——”說著,望著對方的那個背包。董姐會意,從包裏拿出食物和水來。飽餐一頓之後,再休息了近一個小時,兩人整好行裝,向東南方向走去。走出幾步後,梁明遠這樣說道:“如果當年建文帝一行路過這裏,肯定也是一路向東南方向走的。走到一個水碼頭附近的時候,就想辦法乘船過河,到龍江河的南岸去了——”“你,你也想過河?”董姐打趣道。“那,那就不必了。”梁明遠緩緩說道,“我們,就沿著小路一路尋找,不管怎麼樣,河邊就是終點站了。”說著,向東南方向望了一眼。“可惜啊,就不能和你一起過喝了——”董姐微笑道。梁明遠自然聽得出來,董姐是在說笑。於是,他這樣說道:“想過河,就要找船,就要看船老大的臉色;而且,到了那時候,說不定天也快黑了。”“不過,當我們到達河邊的時候,說不定正好遇見一座橋。”“嗯,有這種可能。不過,當年過完河之後,建文帝多半會命令手下人,將那橋拆了。”“是啊,”董姐幽幽歎道,“這世間,過河拆橋的事情,多的是——”梁明遠心頭一怔:董姐的這句話,似乎不能光看字麵上的意思啊!她,似乎是話中有話!聽她的語氣,頗含著一絲嘲諷。這樣想著,他向左側的董姐望去。董姐沒說什麼,將臉轉向了更左側。再走了一會兒,梁明遠這樣說道:“世上的事情,都是蠻複雜的。”董姐淡淡一笑:“或許,不是事情複雜,而是人心複雜。”“或許,麵對著這個複雜的世界,再單純的人,也會多長幾個心眼的。”“倒也是,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就是這個意思了——”梁明遠接過話:“確實,人心難測,世事難料。”董姐也報以一笑:“今天下午,我們變成談哲學,談人生了——”“談什麼,其實並不重要,我們,像我們這樣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之中,就走出了好長的一段路——”梁明遠說著,轉過頭去,望了望那已經走過的一段路。董姐嗔道:“小梁,你,你到底懂不懂規矩?”“你,你的意思是——”“聽人說,走路的時候,是不能夠往回看的!”董姐這樣解釋道。梁明遠心頭一怔:這句話,說不定暗含某種玄機啊!這樣想著,他不再爭辯,而是這樣說道:“好吧,從現在開始,我不再回頭看。”“隻可惜,你已經回過一次頭了——”“是啊,早知道是這樣,剛才,就不應該轉回頭。”“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吧;從現在開始,往前看——”董姐提醒道。梁明遠一時想不起要說些什麼,就稍稍低著頭,默默地往前走。董姐也沒說什麼,在他左側,跟著走。這個午後,兩人腳下的這條小路,倒是一路指向東南的。因此,盡管路邊不時雜草叢生,高樹灌木掩映,倒也不難走。就這樣再走出半個多小時之後,眼前突然變得開闊起來。原來,那些樹木,已是到此為止了。當此情景,梁明遠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睛。也就在這時候,隻聽董姐這樣說道:“看,那邊,那邊是什麼呢?”飛簷鬥拱,廟宇一角?盡管身處百米開外,再加上枝枝葉葉的遮擋,那飛鳥般的建築物的一角,兩人一時尚不能確定究竟是什麼;不過,這卻是走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兩人所見到的唯一的一處與人有關的建築物了。長長的籲了一口氣之後,梁明遠這樣說道:“董姐,過去看看!”董姐微笑著點了點頭:“對,看看再說。”幾分鍾之後,兩人來到了這建築物跟前。果然,是一座寺廟。大概由於年代久遠的緣故吧,這座寺廟最靠外的一側,已坍塌了一角;那落在地上的瓦片和磚塊,似乎正無聲的訴說著歲月的滄桑。默默地看了幾眼後,梁明遠這樣說道:“先別忙著進去,在附近找兩根棍子,然後再進去。”“小梁,你這麼謹慎的,這是為什麼呢?”董姐微笑著問道。梁明遠淡淡一笑:“首先,是為了防身。其次,如果裏麵灰塵太多,不便於直接動手的話,可以先用棍子試試——”說著,向外側望去。“嗯,有道理。”董姐說著,向外側走出了一步。由於忘了帶刀,好一陣子之後,兩人才折下兩根比手拇指稍大的樹枝,三尺來長的樣子,勉強也算作兩根短棍了。“走吧,進去看看——”揮了揮手中的短棍後,梁明遠在前麵引路。由於是初來乍到,兩人也就不急著馬上細細尋找,而是先看個整體印象,再作打算。這座廟坐南朝北,一共三進,除了最北端的那一進稍有損毀外,靠南的兩進,卻是完好如初。草草看了個輪廓後,兩人稍感詫異,就先來到第一進與第二進之間的空地上,打算要先商量一下再做決定。望著北邊,梁明遠皺了皺眉頭,這樣說道:“我,我覺得這座廟的走向,有點怪怪的感覺——”說著,用短棍點了點地麵。“怪?怪在哪裏呢?”董姐這樣問道。思忖片刻之後,梁明遠這樣說道:“這座廟,一共三進,算起來,規模也不小了。隻是,這麼寬的地方,廟門口為什麼不朝南開呢?”董姐淡淡一笑:“如果是普通的住房,大門口向南,冬天不被北風吹,確實比較理想,不過這座寺廟,我看,多半是有意朝北的——”“有意朝北?此話怎講——”梁明遠追問道。“我們走了這麼久,也快到河邊了吧?”董姐這樣問道。“嗯,應該離河邊不遠了。不過,這和大門的方向有什麼關聯呢?”“怎麼就沒有關聯呢?如果大門口再向南,那些和尚或者尼姑,還有那些來燒香拜佛的善男信女,不就要多走幾十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