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丫鬟小佟輕輕叩了叩門，在門外恭敬地報了聲“老夫人，藥好了”。
趙嬤嬤和老夫人默契地相視一眼，沒有作聲。
趙嬤嬤把老夫人腿上的羊絨毯子掖了掖，這才走到門前，開了門。
丫鬟小佟畢恭畢敬地雙手舉著托盤，托盤正中擺著一碗藥，藥汁濃鬱，色紅褐，微微地顫動著。
丫鬟小佟沒有抬頭，她低垂著眼眉，對趙嬤嬤說：“嬤嬤，老夫人的藥熬好了，奴婢給端來了。”
趙嬤嬤接過托盤，小佟手上的分量突然一鬆，這倒是讓她當下吃了一驚。
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趙嬤嬤雖然是老夫人的身邊人，但是很多活其實還是她們這些小丫鬟在做，趙嬤嬤其實隻是從旁監督，並不用做這些活。
今日小佟本以為趙嬤嬤給她開門，就是讓她進去服侍老夫人用藥，哪料到這房門還沒進去，藥盤都被拿走了。
趙嬤嬤卻好像全然沒有看見小佟的驚訝和疑惑，用著稀鬆平常的語氣，淡淡地說：“你先退下把，待會再來收拾盤子。”
趙嬤嬤下令，小佟豈敢不從，不讓自己幹活豈不是更好，雖然老夫人看起來和顏悅色，但是趙嬤嬤每每都表情冷硬，讓小佟沒來由地就會緊張兮兮。尤其是每每服侍老夫人用藥，老夫人若是皺了皺眉頭，小佟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裏了。
小佟有些慶幸地離去了，步伐輕快。跟在老夫人的院子裏，她可沒指望過往上爬，她隻想安安穩穩地幹活，熬到日子了，主子們開恩，給她配個好人家，也不求大富大貴，她就已經是感恩戴德了。
趙嬤嬤轉身關上了門，端著這碗湯藥走到了老夫人麵前。
老夫人盯著褐紅的藥汁看了一眼，捂住了心口，閉上眼，良久地沉默。
老夫人啞著嗓子對趙嬤嬤說：“處理了吧。”
趙嬤嬤低聲應了是，邊端起那碗藥汁，走到了房內的一株金錢樹旁，盡數到進了盆內。
處理完了之後，趙嬤嬤回到老夫人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老夫人可是有了什麼打算？”
老夫人睜開眼，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靈兒和她的丫鬟做得不錯，暫時，就按她們的計劃走吧，按兵不動。總會有人比我們更著急的，就等她們急得漏出尾巴就好了。”
似乎是剛剛提起的一口氣，想到了什麼，又頹了下去，老夫人歎出一口氣的時候，仿佛老了十歲。
“唉，到底是一家人，這種事情，若是傳了出去，那是一損俱損啊……”
趙嬤嬤也在心裏歎了口氣，看來，老夫人到底是老了，竟也漸漸地開始心慈手軟了起來。
夏雲瑾回了靈秀閣複了命之後，容沁靈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看來，我終於能見到清醒著的祖母了。”
“是的，相信停了那所謂的補藥之後，老夫人的身子會很快好轉。這樣正好，倒是逼得對方立馬走下一步棋，隻要對方一慌一亂，就必定會出破綻。”
主仆二人在房內說著，對於事情的解決開始抱有了樂觀的態度，隻是她們不知道的是，可以讓她們更為樂觀的事情正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