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淩伸手向她,笑著搖頭:“難為妹妹看得起我,自然是有空的,這夏日長,妹妹你且慢慢說來。”
謙妃雪白的手臂伸向我,笑道:“如此便多謝姐姐了。”東方淩與謙妃攜手進殿,相對而坐。
東方淩會意,遣散了眾人,就連端茶送水的薄夕也讓她去禦膳房端了兩碗甜點來。
“妹妹愁容滿麵,可是出了什麼大事,你且放心與我說,自然為你守口如瓶,二來,也好為你出謀劃策。”東方淩眼神真摯,謙妃見東方淩不似假態,鼻子一酸,淚如雨下。
“姐姐知道,我素日裏雖說總是妖妖嬈嬈的樣子,實則並不有心掙得皇上寵幸,妹妹也深知,姐姐才是皇上心裏的頭一份,這若大的後宮,皇上也隻真心對姐姐罷了。”
謙妃蔥指上戴著寒玉所致的護甲,鑲嵌著幾顆鴿血紅寶石,雕刻成曼珠沙華的形狀,美麗不可方物。一頭長發被侍女梳成鬆鬆的飛星逐月髻,插上了兩支赤金掐絲暖玉火鳳含珠釵,垂下細細的羊脂白玉流蘇,零零響動的聲音極為好聽。
東方淩饒是個女子,也看癡迷了,耳朵裏也聽著謙妃說話,不住地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隻是,實不相瞞,妹妹心裏也是有人的。我雖萬般不願進宮,到底不能棄家人於不顧。而與我兩情相悅的人,知曉我進宮,放縱自己,沉迷酒色,我心中如刀割般難受,卻隻能以淚洗麵,生生挨著這錐心之痛。隻是,這次兵變,我聽聞他似是在兩軍爭執中傷了手臂,隻怕……”
說道此處,謙妃竟是哽咽了,晶瑩的淚水掉落在案上的瓷盤上,叮叮咚咚,煞是悅耳,東方淩情不自禁伸手,拿出一方素色絹帕輕輕拭去謙妃的淚,無聲歎了口氣。
這命運,最是弄人,皇權,也最是折煞人,這個時代的女子,又太生不由已,為家族的利益拋棄自己的幸福,隻是,可有人問一句:“值得麼?”
謙妃吸了口氣,繼續道:“隻怕是廢了,想他最是引以為傲的就是書畫一絕,如今,斷臂之痛,我實在是擔心,隻怕他挨不住啊。姐姐,我隻求姐姐成全,讓我出宮見他一麵,可好?”
說罷,謙妃徑直跪了下去,雙目炯炯,帶著期許與無線希望。
東方淩連忙扶起謙妃,歎了口氣:“好端端跪下去做什麼,你快起來,有話好好說。”
謙妃見東方淩沒有鬆口,隻是一個勁兒磕頭:“姐姐,求姐姐成全!”
東方淩閉眼歎了口氣,終究是點了點頭,謙妃方才如釋重負,淚水漣漣地出了宮門。
東方淩起身看向後院,這是一個寧好的夏日清晨,涼爽的風吹拂著微微帶來荷葉蘆荻的清香。天空碧藍澄澈如一方上好的琉璃翠,綿白的雲是輕淺的浮夢,蟬鳴稀疏,鳳凰花開得如滿樹輕羽一般在風中輕輕招搖。看看這一切,都是這麼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