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素汝在無意之間結識了蕭醉,蕭醉明麵上是翩翩公子,可誰知蕭醉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趁素汝酒醉,輕薄了她,素汝一時不防珠胎暗結。俏裳見了,獻計於素汝,不防就將這個孩子當作是東方淩的孩子,以此爭寵。素汝也是一時糊塗,答應了。
可蕭醉三天兩頭就來找素汝,說一些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胡話,素汝惱羞成怒,失手殺了蕭醉。卻被侍候蕭醉的福祿見了,素汝本想著多拿些錢財封口便是了。可福祿也是登徒子一個,調戲了俏裳不說,還說指日娶俏裳回家。俏裳也是個高傲性子,哪聽得進這種言語,趁福祿不察就以金簪刺頸又將其推下了湖。
素汝啜泣著說罷,跪著幾步向前,抓住了東方淩的衣角,哀求道:“家主,求求你原諒我一次,這次是我做錯了事,是我糊塗,是我鬼迷心竅,求家主原諒我……”
素汝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走到了盡頭。她哭得涕泗橫流,一把青絲散亂著未著一縷金釵銀飾,隻略施粉黛的臉被淚水衝花得不像樣子。東方淩自見過素汝來,她從未落得如此狼狽過,要怎麼樣的撕心裂肺 才會如此狼狽。
東方淩知道,素汝這朵花,真真正正還是被暴雨打折了。再也無法嬌豔再也無法生長了。
素汝伏順的俯在東方淩腳邊,卑微到了土裏。東方淩見她已經供認不諱也就沒什麼可以說的了,正要扶她起來。素汝抓著東方淩的手一緊,纖眉緊緊皺了起來,遂東方淩看見素汝潔白的裏衣暈開了一片鮮紅……
素汝還是丟了孩子,大夫說是思慮過重和太過強烈的刺激,加上素汝本身就對這個孩子不怎麼上心,孩子沒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可是素汝醒來後,卻像是丟了魂一樣,撫著自己平坦下去的小腹發呆。
那個孩子,撇開他的血脈來講,他曾經就在自己手下的地方悄然長大,神秘的靜悄悄的小生命,像是一種依靠更像是一種寄托。可突然就不見了,心裏就像是空落落塌下一塊,像是自己的年華也隨他而去了,他就那樣隨著素汝的哭泣與她說了永別,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叫她一聲娘親。
素汝任由眼淚靜靜的淌,卻沒有一絲泣音。東方淩被司徒雪推著去安慰素汝,素汝雖有過失,可到底也是個可憐人,畢竟是東方淩先騙了素汝在先。素汝一見是東方淩,一把拉過來就又捶又打,像是泄憤一般。但總算是哭出聲音來了。
“東方淩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騙了我這麼久,你若是早早兒告訴我,我又何必受那些苦楚……”素汝話聽起來有些不對,東方淩細心聽了下去,“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女的,為什麼要一直瞞著我,看著我出醜……”
東方淩如雷灌頂,“你知道了?”
素汝點頭,她怎麼會不知道呢?每次東方淩到自己這裏來,自己都會莫名其妙的睡著,於是她留了個心眼,假裝昏倒,發現了東方淩最大的秘密。這也就是為什麼她會醉酒給了蕭醉可趁之機的原因了。
素汝也有私心,此事她沒告訴過別人。
東方淩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可素汝充耳不聞,隻是哭得越發孤寂,像是蒼茫草原上落單無所依的小獸,悲鳴著憤恨著卻仍舊不肯屈服。
素汝真正喜歡著東方淩,發覺她是女人卻也沒那麼驚訝,似乎一切都合乎情理了。素汝用盡心思爬到東方淩的身邊,回首望去,似乎成為東方淩的夫人也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事,似乎是否能得到東方淩的青睞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事。隻是慢慢接近東方淩時,她慢慢丟掉了自己,丟掉了當年一顆隻見他背影就撲通撲通跳著的鮮活的心。
若是能重來,她還是願意做那個遠遠兒的,看著那個在竹塌上看書的少年的小丫鬟,懷著一顆妄自跳動的心,將那份愛戀深深深深的藏在心底最深處。
也許那樣,她便會有不一樣的結局了吧。
今年京第一場雨時,素汝不告而別了,隻帶了簡單的衣衫和盤纏,自個兒偷偷從府上後門走了。新枝說人不見了時,素汝已經走了多時。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像是當時的青兒一般,說消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東方淩有的時候很是羨慕素汝的性子,我行我素無牽無掛,瀟瀟灑灑走了,就留她一個人懷著愧疚一輩子不得彌補。東方淩想,這也是對自己的懲罰吧,懲罰自己擺的烏龍,害人害己,害了司徒雪害了素汝,還將自己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
她原一直覺得素汝多少自私,卻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也是如此自私涼薄的人啊。
不覺間,她笑得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