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用兩挺RPG威脅著軍警們,高軍又接到了夜鶯“放行”的指令,一遍又一遍地在無線電中命令軍警們不準開槍,隻是像例行公事一般追蹤了一陣子。
等黑貓他們徹底不見了蹤影,也就偃旗息鼓了。
手術室外擠滿了軍警。
雷暴們交還了武器,甚至沒來得及擦去臉上的油彩,就都趕到這裏守候與死神賽跑的玉芳。
最痛苦的莫過於周剛。自左鵬飛上了黑貓的車,周剛再沒說過一句話、一個字。他早在偵察引導隊就學過戰地醫療,他親自在現場為妻子止血,然後默默地抱著重傷的妻子坐進救護車,不準任何人觸碰,直抱到手術台。妻子的鮮血浸透了他的迷彩服。
胡誌華、王正陽、袁龍以及作戰支援分隊主官都趕了過來。
高軍眼裏含著淚向胡誌華致歉:“胡旅長,都是我的錯!我太輕敵大意了!我太對不起小楊了……”
胡誌華沉重地說:“老高,你不必太自責。楊玉芳同誌也不會怪你的,她是空降兵戰士,雷暴突擊隊員,黃繼光精神的傳人,勇者無懼!她是一名忠誠的戰士。”
說著,胡誌華擔心地看了眼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目光呆滯的周剛。袁龍看出了旅長的心思,忙問身邊的林勝楠:“他怎麼樣?”
勝楠也是滿臉愁容,答道:“一直不說話,已經很久了,像什麼都聽不到一樣。”
袁龍把勝楠叫到一邊,吩咐道:“我的兵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這些老爺們兒,無論說什麼,他根本聽不進去。相反,也許你說話,他能聽……”
勝楠點點頭,心疼地看看周剛,“袁教,我明白……放心吧。”
袁龍看了眼手術室,壓低聲音說:“勝楠,我上過戰場,見過生死,而你也負過傷。所以,咱們都知道,子彈打穿肺泡,並造成大量失血是什麼後果!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小楊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怕周剛會崩潰。所以在來的路上,我已經請示過上級,並跟你們分隊長商量過,如果小楊這次真的犧牲了,那麼就調你到一隊擔任指導員!”
勝楠很吃驚,“什麼?我?”
袁龍示意她小點聲,“別大驚小怪的,我是說如果。聽著,周剛在一隊戰士心中威望非常高,他要是倒了,一隊的戰鬥力就廢一半!一隊對整個雷暴意味著什麼,不用我多說。你到任一隊指導員以後,首先要做的就是跟軍士長鄭學峰一起把軍心給穩住,把戰鬥力保持住!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把周剛給我看住……如果小楊犧牲,那麼對周剛的打擊必然是毀滅性的!他要是挺不住,他就得脫下軍裝滾蛋!”
勝楠向周剛望了一眼,眼中滿是憐愛,說道:“袁教,周剛他太不容易了……兄弟背叛,愛人犧牲。如果他累了想歇一歇,就算是……就算是他想結束軍旅生涯,我們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袁龍深歎一口氣,有些激動地說道:“你怎麼也這麼想?這樣不行!這叫不負責任!你說得沒錯,他不容易,他從一個想混完兩年兵役就走人的孬兵,到全軍特種部隊優秀指戰員,這一路走來他的確不容易!而且,他很有天賦,也很願意努力,所以部隊在他身上傾注了大量心血,吸納他入黨、保送他上軍校、送他到外軍交流,把他從列兵一路提拔到正連級,難道部隊陪養一名特戰軍官就容易嗎?他想滾蛋就滾蛋?他想放棄就放棄?哪那麼輕巧?他不但要對自己負責,更要對黨和人民負責!而我們,要對他負責,不能讓我們最優秀的軍官就這麼廢掉!所以你的擔子很重,幫他分擔一些,多陪陪他,別讓他一個人呆著,治好他的心傷。”
這下勝楠心裏就開始犯嘀咕了。說了一大氣,前邊的都聽明白了,唯獨這最後一句……什麼叫多陪陪他?難不成組織上要安排我林勝楠做楊玉芳的替代品?我去……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一套!我是喜歡周剛,但我也不至於這麼迫不及待吧?我是那乘人之危的人嗎?那我成什麼了我?
袁龍也看出了勝楠的疑慮,解釋道:“哎?你別誤會啊,我可沒那個意思。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才不摻合呢!我完全是從政工的角度出發,本著對戰士負責的態度……”
勝楠聳聳肩,一副無辜的樣子,“啊?我沒誤會啊,我也沒那個意思啊!請組織放心,我明白,堅決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