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向死而生(2 / 3)

周剛一聽就不服氣,牛脾氣就上來了,大聲嚷嚷道:“跳傘次數少怎麼了?俺們特種大隊什麼傘沒跳過?什麼高度沒跳過?首長,你這個歲數都能跳,俺這麼年輕憑啥就不能?再說了,那麼多老鄉困在山裏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咱還在這兒嫌俺跳得少不讓俺跳……這是什麼鳥道理!俺不服氣!不服氣!”

李大校內心五味雜陳。作為指揮官,他希望戰士們能利用這次危險卻又寶貴的機會去曆練,而且他的小分隊也確實需要周剛這樣的兵。可是,他也深知此行凶險,無比心疼這個不滿22周歲的年輕生命。

“你嚷嚷什麼!你有啥不服的!這裏你軍銜最低,你跳傘次數最少!特種部隊怎麼了?不行就是不行!滾回去!”李大校厲聲訓斥。

戰友們上來勸阻,周剛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大校,氣勢洶洶地摔門而去。

李大校望著他的背影……孩子,我理解你的忠誠,可我不得不對生命負責,你還不滿22歲啊!

14日中午時分,氣象條件略有好轉,空降小分隊在機場集結。

李大校進行出發前的最後一次點名。點名完畢,所有戰士準備登機,隻聽遠處傳來一人狂怒般地爆喊:“報告!報告——”

大夥回頭一看,竟是周剛!不由得都嚇了一跳,這小子要犯渾!

隻見他全副武裝,猶如一頭奔跑的獵豹,飛快地向隊伍跑來。

“報告首長!俺必須跟你們一起去!”周剛跑到李大校麵前,大聲喊道。

李大校很生氣,也很感動。

“我說過,不行!”

周剛:“不行也得行!俺就是要去!災情刻不容緩,你讓俺坐那眼睜睜地看著!俺做不到!俺就是要去!”

李大校吼道:“來人!給我下了他的裝備!娘的,還反了你了!”

一看要讓自己“繳械”,周剛撲通一聲躺在地上,死死壓著背上的傘包,雙手緊緊攥著胸前的裝具。幾名戰士上來搶,根本搶不過。

李大校:“周剛!看看你的樣子!你還是不是軍人?還有沒有紀律性?”

“剛子,你快鬆手!服從命令……”

“剛子,你就老實呆著吧!災區處處都需要我們,你較個什麼勁啊?”

戰友們一邊掰他的手,一邊勸道。

周剛死死護著裝備,嘴裏說道:“首長,隻怕沒有俺,你們跳不下去……俺進特種大隊以前,是引導員出身,您沒忘吧?”

這話戳了李大校的軟肋,還真是讓他說對了。這正是李大校想讓他去的原因,空降小分隊確實需要他。

那周剛天生體壯如牛,又是特種兵,這幾個戰友哪收拾得了他?掰了半天,周剛的手指就像上了鐵鎖一般,根本掰不開。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李大校心一橫,喊道:

“行了!周剛!老子批準了!馬上入列!”

再看那周剛,屬狗臉的,說翻就翻。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站入隊列,笑嗬嗬地說:“是!首長,堅決完成任務!”

一架大型運輸機載著勇士們穿梭在雲端。

機艙內,李大校親自檢查每一名戰士的裝具,挨個向他們豎大拇指,戰士們也向他豎大拇指,互相樹立最堅定的信心。這是空降兵的禮儀。

檢查完畢,李大校說:“同誌們,自世界上誕生第一支空降兵部隊開始,沒有一支部隊跳過這樣的高度、這樣的環境!現在,我們每個人有10分鍾的時間,留下自己的遺書……”

戰士們都很平靜,留遺書這種事太常見了。

對空降兵而言,對來自空降兵特種部隊的周剛而言,遺書這東西寫過好多次了。蒙老天眷顧,每次都是寫了白寫。寫得多了,就像小學生默寫課文一樣。

像之前一樣,周剛的遺書中永遠有這樣一句話:“爹、娘,爺爺,參軍入伍,俺不後悔……”

嘟——嘟——嘟!黃色指示燈亮起,三分鍾準備!

15人空降小分隊最後一次檢查裝具!

嘟!綠燈亮起!機艙門打開!

高度4米,此時,厚厚的雲層終於露出一絲狹小的縫隙。

跳!48歲的李大校縱身一躍,第一個跳出艙門!空降兵對身體素質的要求是極高的,李大校的年齡早已不適合跳傘。可他是大校,他是主官,他告訴自己必須做出表率!而且他是第一跳,如果第一跳能順利地降落到安全位置,那麼後麵所有人就都能安全降落,他要為戰士們負責。

空降兵的時間永遠是數秒度過的。

自李大校出艙開始,7秒鍾的時間,15人小分隊的第一批次7人已經全部出艙!

周剛是緊跟在李大校身後的第二跳,離機之後他馬上開始數秒!

“1、2、3、4、5……”按照李大校的指示,離機4秒鍾之後就應該開傘!由於高原地區氣壓過低,周剛雖然按照規定時間和動作手動開傘,可是低氣壓使得主傘變成坨狀,5秒過去了,遲遲打不開!他的身體在空中一落千丈,耳邊風聲呼嘯,生命危在旦夕!盡管來自特種大隊,但他跳傘的次數確實是15人之中最少的,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心裏立刻緊張起來!

親娘咧……俺要是就這麼光榮了,哪還有臉讓人說俺是特種大隊來的?哪還有臉讓人知道自己是空降兵?不怕不怕,淡定!淡定!周剛在心裏對自己說。

這時,他隻能飛傘了,就是把主傘飛掉,開備用傘!雖然極度緊張,但周剛還是從容鎮定地完成著一係列動作。又過了五六秒鍾的時間,周剛的備用傘終於打開!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此時,周剛心裏估算,距離自己剛剛離機,已經下墜了大約10秒,1000多米的高度!

周剛趕緊尋找李大校和其他戰友。自己的主傘沒開,不知道別人的會不會也不開!謝天謝地,周剛數了數,第一批次7具傘,全部打開了!他隱隱約約地看到自己前下方的那具傘,也是備用傘,那應該是李大校。乖乖……他一定也遇到了險情!48歲了,他是搞研究的,離開作戰部隊已經好多年了,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