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見她回來了,拎著燈籠就迎了上來,見月茗初一身男裝,頭不禁低了下去。他們很少看到樓主,更別說看見她的麵容了。月茗初少以真麵目示人,也很少出現在眾人麵前,偶爾出現幾次也都戴著麵紗,月茗初也不常同自己的手下交流,除了花未央她們,估計也沒和其他人說過幾句話,更何況她周身泛著冰冷的氣息,誰又敢靠近她呢?此時此刻,看到月茗初男裝裝扮,自然是有些不敢直視。
“樓主,您總算回來了。”一人前來接過了月茗初手中的折扇,又望了望大廳,才說出了這番話。
月茗初見他這副模樣,不禁起了疑問:“怎麼了?廳裏的是誰?還不去休息?”
“是雲樓主,他在等您回來呢。”那人說完之後,便退下了,其他話也不敢多說。就比如說雲樓主在廳裏等了月茗初近幾個時辰,這樣的話,他們是死也不會說的。在他們眼裏,月茗初雖對他們如同親人一般,從不苛刻對待,可是有些話,他們也是絕不敢胡亂提的。
其實是因為三年前,眾人都看出絕雲對月茗初有情,從絕雲為了月茗初四處奔波,不惜一切在武林中打下基礎開始,月吟樓裏就已經有人在傳,說身為師兄的絕雲對月茗初已經有了另一種心思,可是當這句話傳入月茗初的耳朵裏時,她竟然將那些散播此消息的人逐出了月吟樓。對外對內也都並未解釋半句,最後還是絕雲出來做了個解釋,說月吟樓不需要隻會在背後嚼舌根的人。事實上,眾人心裏都知曉,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自此之後,再也無人敢提此事,深怕一個不小心傳入了月茗初的耳朵裏,便沒有什麼好下場了。
這次自然也是一樣,那些人退下去之後,月茗初也沒想著去換件衣裳了。身上的這件男裝還是絕雲派人來替她做的,說是以後出門行事方便,後來想想的確有道理,女裝出門本就不便,她也喜歡這件衣服,與絕雲身上的那件青色衣袍不分伯仲,她還常常委屈自己的不如絕雲的好看,纏著他多做了幾件。這些年來,她也就在絕雲的麵前露出了本來的性子,在其他人麵前,她總是用冰冷將自己包裹起來,因為那樣,她才能保護好自己。也因為那樣,她才能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進了大廳,月茗初便看見了坐在老爺椅上的絕雲,燭光下,他手持一卷書,低著頭,聚精會神的看著手中的書。青色的衣袍在燭光的映襯下,失去了原來的清冽,倒多了些柔和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看書看的太過認真的緣故,月茗初走到他麵前的時候,他也沒有反應,他眯著眼,看著書上的文字,時間長了,隻覺得眼酸,一抬頭,眼前一亮,嘴角的笑意也更加明顯了。
“茗初?你回來了?”
“嗯。”月茗初點點頭,在他身旁做了下來,看著快要燃盡的燭火,心裏似有什麼堵住了般,她隻覺得難受。
“怎麼不多弄點燭火,這麼暗,怎麼還在這裏看書呢?”
月茗初的語氣裏帶著責備,絕雲聽了心裏一陣暖風兒吹過似的,他放下手中的書卷。“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一個人出去玩了?”
其實絕雲了解月茗初,他知道月茗初喜歡一個人出去走走,礙於身份,身旁總要帶著一兩個人,明明知道她武功之高,不足以令人擔心,可是又著實害怕她會出事,所以去哪都得有人跟著。今日她一人獨自出門,他也是知道的,花未央過來稟報時,他也隻能說:算了,隨她去吧。
他知道她累了,想一個人走一走。卻沒想到,她今晚回來的這樣晚,連下人們都去睡了。
“隨便走走,長安城的夜色真是一點沒變。”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茶盞,月茗初正準備喝下去,絕雲卻伸手接了過去。
“這茶涼了,這樣的天氣,還是別喝的好。”說話間,絕雲已經起身走到了內屋,拎起爐子上的茶壺,給月茗初泡了壺新茶。
“冬天快到了,我讓他們把這爐子搬了出來,以後就在這兒煮煮茶,說話說累了,還有壺好茶解解渴。”
月茗初看著絕雲進了裏屋,也跟了進去,可是當她看到絕雲背對著她為自己泡茶的時候,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陪在她身邊,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她一句累了,他會不遠萬裏趕來給她依靠。她一句餓了,他拚死拚活為她討來糧食。她一句渴了,他便為她做了個小爐子,說要日日夜夜為她煮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