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看著秋妹,問,老人家埋在哪裏?瞅機會我去看一下。秋妹搖搖頭,說,不用去了。隻要你一心一意的打白狗子,就是給爹報仇了。三哥苦笑一下,說,條件這麼艱苦,敵我勢力懸殊這麼大,不知道啥時候就可能犧牲,我還是抽空去看一下。秋妹捂住了他的嘴,急切地說,我不要你說這些,我等著你,等到勝利,然後我就做你的——。跳動著的油燈的光亮照在秋妹的臉上,白皙的麵孔泛著一層淡淡的紅暈。兩人深情地對望著——。
咕咚,哎呦。外麵傳來了聲音,胡三哥又變成了英勇的胡連長,掏出懷裏的槍就衝了出去。隻見院子裏,孫大海捂著屁股坐在地上,旁邊還有一截斷了的樹枝。孫大海指著薑富貴說,你這個東西,一點好心眼也沒有。哎呦,我的屁股快摔爛了。一問,原來,薑富貴蹲在門洞子裏,看著樹上的孫大海,想起明天去取槍,有幾件事得交代幾句。就向樹上喊,孫大海——。孫大海俯下身子問,幹啥?薑富貴就開始說了起來,也可能是天氣冷的原因(也可能是故意的),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孫大海聽不清楚就往前邁了一步,沒想到是一截枯枝,一下就掉了下來。幸好不算高,隻是把屁股摔了一下。秋妹瞅了孫大海一眼,說,自己不注意,還怪人家薑大哥?你看看你,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不小心。薑富貴看看秋妹,有些冤枉的說,還是你了解我,不然讓別人以為我又耍壞心眼呢。胡連長笑笑,說,大海,你摔著了,還是我放哨吧。不用上樹,上房還不是一樣?孫大海看看薑富貴,悻悻的說,還不是他出的餿主意?
卻說第二天一早,石頭和孫大海拿著兩條扁擔,腰裏掖著一把柴刀去找老彭。老彭看看兩人也沒說話,氣哼哼的領著他們,走到村口的時候對哨兵說,我領著他們去弄些柴禾回來。哨兵笑了,說,老彭,昨晚你的腦袋讓驢踢了?樹林裏這麼多雪,柴禾能幹?老彭一瞪眼,沒好氣的說,過兩天還要下雪,下了雪更沒有柴禾了,到時候用啥做飯?當兵的看看老彭心情不好,也懶得再與他說話,隻是喊道,快去快回。老彭一邊走一邊嘟囔,還用你囑咐?你當我願意來?
來到樹林裏,幾人先砍了一些柴禾,然後把槍藏在了裏麵,用繩子捆了。一邊幹活,石頭一邊對老彭說,聽秋妹說,你家裏也是窮人,你咋還那麼反感我們的隊伍?老彭生氣的說,我啥時候煩你們了?我是煩那個薑富貴。一點好心眼沒有,就是知道算計人。你說,他不讓我簽那個字據我也不會出賣你們,可是他,竟然逼著我簽了字據。我這輩子落在他手裏,還有個好?石頭也不知道該咋說,隻好安慰老彭,說,薑富貴也不是很壞的人,有時也做些好事。老彭一聽,說,他還是好人?現在兵營裏當兵的都罵我,說我借錢不還,這就是薑富貴給我造的謠。你想想,我這麼大年紀了,竟然讓他這樣糟蹋。石頭也無奈的搖搖頭,說,薑富貴這人,本質裏不算是個壞人,就是嘴有些賤,做事有點摳,為人有些不厚道。老彭苦笑著說,做人能做到這個份上,還有比他壞的?
閑話少說,隻說幾人回到鎮裏,孫大海挑著柴禾去了兵營,石頭挑著藏著槍的一擔柴回了貨棧。胡連長看看秋妹和薑富貴,說,我們不能在這裏住的時間長了,那樣會引起人們的注意。我們馬上就走,去尋找隊伍去。秋妹著急地問,你們上哪兒去找?到處是白狗子,萬一要是有點危險什麼的可咋辦?胡連長笑笑,說,我們會注意的。我想,出山以後,曲隊長會去咱們藏大洋的山洞那裏,我就去那裏找他們。薑富貴趕緊收拾了一個包袱,說,我也去。胡連長笑笑,說,薑大哥,這地方還離不開你。再說,那些大洋都是隊伍的財產,不能分給你。薑富貴這才把包袱放下了。
寒風中,石頭挑著擔子,胡連長帶著幾個戰士向鎮外走去。胡連長揮揮手,秋妹長起來的秀發在風中飄逸。也許是淩亂的秀發遮住了那雙美眸,秋妹的眼睛模糊了。胡連長彎腰捧起了一把土,裝到了口袋裏。天上飄起了雪花,胡連長和戰士們消失在了雪幕後,路上隻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