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情濃昆崳(1 / 2)

夜幕中的馬家廟鎮,雖然白天讓白狗子折騰得雞飛狗跳,可是到了晚上,家家戶戶還是圍坐在一起,這個世道再不太平,可是也得過年啊。但是,家家戶戶老百姓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盤著腿坐在炕上的男人們都悄悄的議論,咱們窮人的隊伍下山了,這些白狗子再也不敢猖狂了。另一個男人神秘地說,昨晚遊擊隊殺死了好多的白狗子呢。不管咋說,老百姓心裏都高興,鄉親們知道,遊擊隊是窮苦老百姓自己的隊伍。

這時街上已經沒有人了,隻有幾個商戶門口的紅燈籠在寒風中晃動著。老彭無精打采的跟在薑富貴的身後,徑直走進了貨棧的門口。進去一看,竟然還有幾個漢子在那裏,有一個的腰裏還插著一把槍。老彭本來腿就發軟,沒用薑富貴讓座,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起不來了。薑富貴拉了他一把,說,老彭同誌,你怎麼這麼沒禮貌?這是咱們遊擊隊的胡連長,起來認識一下。老彭差點哭出來,我竟然成了“同誌”?看來,我不幹遊擊隊也不行了。遊擊隊還有胡連長?一個連就是一百多號人。媽的,上麵那些當官的胡說八道,說遊擊隊隻有一二十個人,放屁!人家留下來的都有一個連,你說有多少人?

不說老彭怎麼想,隻說胡連長握了握他的手,說,老彭同誌(老彭的眼淚快掉下來了,不當“同誌”都不行了),歡迎你加入我們的隊伍。我們共產黨的紅軍遊擊隊,就是窮人自己的隊伍。為了推翻這個吃人的社會,無數的革命先烈拋頭顱撒熱血。咱們應該沿著革命先烈的步伐,繼續去鬥爭,去革命,一定要讓紅旗在祖國大地上飄揚。老彭看著胡連長,晃晃腦袋,他說的話幾乎都沒有聽懂(胡連長帶著江西口音)。唯一一句話明白了,拋頭顱、灑熱血,感情參加了遊擊隊,自己的腦袋自己都說了不算了。可是,現在自己有證據在那個該死的薑富貴手裏,不聽話咋辦?於是愁眉苦臉的看看胡連長,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胡連長看看老彭,說,我們有三支長槍還在樹林裏,需要你的配合取出來。具體的辦法,由薑富貴告訴你。老彭看看薑富貴沒說話,自己要是一說話,不知又要上什麼當了。薑富貴可不管這些,說,老彭,以後你們隊伍裏要柴禾,都從我這裏買。明天你就得要,不然,你就是不為革命做貢獻。老彭瞅了薑富貴一眼,說,老薑,我知道你財迷。可是,我們廚房裏還有不少柴禾,我現在也不想要。薑富貴看看四周,故作神秘地趴在老彭耳朵上,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老彭歎口氣,說,明天早晨讓你的人拿上扁擔,去軍營找我。

失魂落魄的老彭走了以後,胡連長對薑富貴說,對老彭,還要多多的教育和引導,讓他堅定地跟著共產黨走。薑富貴晃晃腦袋,說,跟著共產黨走?共產黨下山了,都走了,連人都看不見了,咋跟著走?胡連長嚴肅的看看他,說,老薑,連你的思想都不堅定,你怎麼能去發展別人呢?老孫,以後得對老薑加強思想教育。

看看外麵天黑乎乎的,幾片烏雲遮住了剛才的明月,胡連長對大家說,今晚不能大意,你們睡覺,我去放哨。石頭不同意,搶著要去。胡連長看看大家,說,現在我是隊伍裏的隊長,誰都別爭,這樣,我們分一下班,我和一個戰士一組,石頭帶領一人,也是兩人一組,孫大海和薑富貴一組。薑富貴看看大家,說,我年齡大,覺悟高,第一班就由我和孫大海先去。大家都愣了,薑富貴覺悟提高的如此之快?秋妹笑了,說,誰還不知道我們薑掌櫃的?剛剛喝了點酒,身上還熱乎乎的,這時出去也不太冷。等會兒回來,還耽誤不了睡覺。薑富貴自己笑了,看看秋妹,說,你呀,我就不能與你在一起,我想啥你都知道。大家都笑了,胡連長的目光遇到了秋妹,兩人的臉都微微一紅,會意的笑了一下。

薑富貴和孫大海出去放哨了,薑富貴對孫大海說,我們不能在門洞子裏,雖然這樣避風,可是有敵人來了也看不到。你看到門口那棵大樹沒有?你爬上去,在上麵站得高看得遠。孫大海想想也對,幾下就爬了上去。不過,到了上麵是真冷啊,呼嘯的北風,還夾雜著一點雪花,孫大海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想把薑富貴拉上來,可是低頭一看,他早跑到門洞子裏暖和去了。孫大海氣得暗暗說,這個薑富貴,就是一肚子私心。

屋子裏的胡連長,讓大家先去休息,他幫著秋妹收拾碗筷,無意中碰到了秋妹的手。秋妹手裏的碗一下掉在了地上,兩人都慌忙去撿,沒想到頭撞在了一起。兩人的臉都紅了,胡連長尷尬的笑了一下,說,真巧。秋妹噗嗤一聲笑了,臉上露出了兩個小酒窩,問,什麼真巧?胡連長紅著臉,隻是憨厚的笑著,有些手足無措。秋妹壓低了聲音,說,三哥,沒想到咱們兩個是在山東見的麵。胡連長忍不住攥住了秋妹的手,動情地說,秋妹,都怪我不好,讓你吃了這麼多的苦。秋妹的手往回抽了一下,卻又留在了三哥的手中,有些扭捏地說,窮人家的孩子,啥苦吃不了?要是不來山東,還遇不到你呢。就是我爹留在了這裏,再也回不去了。說著,想到父親,秋妹的眼淚流了下來。此時的胡勇已經不是胡連長,而是秋妹的胡三哥了。他緊緊的握著秋妹的手,說,秋妹,別傷心,我就是你的親人,隻要有我在,就沒有人敢欺負你。秋妹實在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撲到了三哥的懷裏,哭著喊,三哥——。三哥拍拍秋妹的肩膀,眼睛也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