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絲焦慮不安地等了兩天,她還希望經理重新選擇他的立場,滿懷關心地站在她的一邊,因為是他一副誠心誠意的樣子才把她留下來。不過,她的希望並沒有如期而至,那個男人沒有捎給她隻言詞組的令她可以感到欣慰的消息,他象是逃逸了一樣,對她可憐的處境也是不聞不問。
事情就像薛如絲所自言自語的,\\\"他對我漠不關心,他是毫不負責的把我留在這兒,他說過的話完全不會兌現,他隻關心自己的快樂和需要,他需要從我這裏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他就會翩然而至,當他的目的實現了的時候,他就會轉瞬即逝,似乎他是天底下最忙碌的人,也讓我認識到他是一個隻會索取的人,他的行為總是帶著他的要求在行動。\\\"
於是,薛如絲又感到自己陷在了孤立無援的困境裏,感到自己像一根被洪水衝逐的浮木,剛剛得到的那一點點依靠又動搖了,鬆垮了,她的思想又滑到了可怕地就要崩潰的邊緣,那麼紛亂,那麼失落,沉甸甸的,成了一個難以解除的包袱。這樣,壓力給她帶來了就要破壞一切的預兆,時間每流逝一個時刻,她心中的重荷就要增加一個籌碼,她思想上的驚恐就要多一份狀態。她不敢想象,當她以驚恐萬狀的樣子麵對現實的時候,它會出現怎樣的結果,也許,那將是一種苦澀得令人難以下咽的結果,就算最能忍耐的咀嚼大概也不得把它如意地吞食下去,大概它會很厲害地梗在咽喉。愛的溫暖在她的生命裏越來越少,她也因此越來越清醒地意識到了那個男人根本不在乎她的要求,他留下她不過是僅僅為了滿足某些虛情假義,不過是要把她當作一處陳設擱置在他的生命裏,至於真心實意地關懷,也許他根本就沒有重新打算過。他之所以會懇求她留下來,他一定是發覺了他的私利會受到損害。行為舉止是測量一個男人的心思的一種比較直截了當的途徑,敷衍了事的行為表明其三心二意,全神貫注地行為表明其擁有熱烈的情感,而在經理的一舉一動中,薛如絲看到的依然是冷漠無情,是生疏和隔閡,於是,她覺得自己又做了一次倉促和不顧後果的決定,這使她不再隻是痛苦,而且還增加了羞辱,她因此有些怒不可遏和痛心疾首。
現在,她又成了囿拘之中的羔羊,善良,輕信,虛榮以及僥幸使她再一次陷入身不由己的困境,原本已經觸手可及的那些友誼之手被她輕意地拒絕之後,在她受到新的創傷後要她去把它們追回來,那一樣會傷害她的自尊,刺激她的感覺,她會為之背負臉麵無光的慚愧。
薛如絲那麼痛恨地想著,\\\"我沒想到他會這樣的不守誠信,口是心非,對他來說,我即使難過得心痛如絞,嘔心瀝血,他也會視而不見,無動於衷,仍舊對他抱有愛的期望,這是我犯下的一錯再錯,這樣一種沉溺真是太不應該,最後的覺醒來得太晚太晚,以致於我落得個遍體鱗傷!\\\"
接下來,薛如絲在煎熬般地難受中渡過了兩個不眠之夜,精力的巨大損耗使得她的生命呈現出一種衰竭的樣子,她又迅速地憔悴了,瘦削了,像要凋謝的花,美麗和豐滿已經隨最美好的時光在匆匆流逝,隻有最後的殘紅還在微弱地延續,如果沒有能夠養顏的精力與活力被非常及時地灌注到她的經脈,她清瘦的輪廓就會越來越脫離原有的風采與麵貌。現在,她已是身不由已地任憑體能在思想的糾鬥裏消耗,就像燃燒的油燈一樣,眼看就要燃到油盡燈枯。
就在這種倍受磨難的狀況裏,薛如絲還在盼望事情地轉機,她輾轉找到經理,用她努力振作起來的精神向對方說,不過明顯地可以聽出有氣無力的蒼白與疲倦,\\\"先生,你很清楚我需要什麼,你很清楚我失去什麼就會一無所有,現在,我的身份隻是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的母親就會感到天翻地覆,在人類所有的要求中,我不過是站在最基本的立場來爭取最基本權力,再也沒有更加符合情理的申訴了,我希望你能聽到我的聲音,給我一次能夠使我如願以償的幫助。\\\"
經理的回答卻讓她深感失望,他說,\\\"你們的矛盾我無法解決,為此我已經是竭盡全力了,我隻希望你們能夠相互謙讓,和平共處,不要把怨恨深理在心裏,從稍微長遠一點的角度來看,你們的針鋒相對真是毫無意義,我們大家應該關注的是孩子怎麼健康地成長,而不是他呆在誰的身邊,把氛圍弄得囂煙彌漫,在我們還是毫無知情的情況下,孩子也許就已經受到了心靈的震撼,因此,大人節製自己的想法也是保護好孩子的一種方式。\\\"
薛如絲非常反感地駁道,\\\"對你們而言是不足輕重的事,但是對我而言就是我的全部希望,我如果看不到自己的希望,我就會覺得寒冷而黑暗,這是因為一個人活著需要信念的支撐,失去了這種支撐,人就會感到心情沮喪,疲憊無力,就會感到前途無望,度日如年,一句話,我做不到無所謂,做不到在這件事上無動於衷和輕描淡寫,孩子離開了我,那環境裏的一草一木都會觸動我傷心不已,我將陷在很深的孤獨和丟魂落魄裏,因此,為了我對生活的向往,我拒絕你們這幺做!\\\"
經理看上去焦頭爛額,想了想說道,\\\"我們是年輕人,為什麼我們要和老人斤斤計較?她們的感覺往往有些留戀,畢竟,她們的生命裏有了許多滄老的痕跡,有了許多情不自禁的感慨,這個時候,我們應該順從她們一些合理的要求,使她們在人生的最後一個階段裏能夠享受到生活的甜蜜與和諧。\\\"
薛如絲明顯地憤憤不平,叫著,\\\"可是誰順從我,誰又給我生活的甜蜜?在我痛苦不堪的時候我感覺我比她們還要衰老和步履蹣跚,在我很不幸的時候,我幾乎是在垂死掙紮,難道我在被命運扼製的時候卻要去寬容別人,這關係將使人感覺到多麼地壓抑人啊,就算這幺去做也太牽強了,太不情願。\\\"
經理麵無表情地說,\\\"為人的準則裏有這幺一條,它就是尊老。\\\"
薛如絲接著說,\\\"我們應該尊老,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老人也應該體恤我們,如果我們的日子過得窘迫,昏昏暗暗,那麼我們又怎麼可能盡心盡意地去關心她們?和諧的生活才有關心,碎裂的生活就隻有煩惱,怨恨,相互使勁,在此之前,我從來不跟她們爭奪什麼利益,但是這一次我是毫無辦法了,因為一個深陷失望中的人總需要一點心靈的光照和溫暖,如果把唯一的神明也熄滅,這個地方就會彌天黑暗了。\\\"
經理象是沒有耐心了,樣子很急地走了兩步,之後停下來說道,\\\"這是一個結,總得有人讓步才能把這個結解開,怎不能相互死死地纏下去,那樣會越勒越緊,越勒越糟糕,也許,隻要你們讓事情鬆動一些,關係就會得到一個次序,前景就會皆大歡喜,不愉快的心情也會煙消雲散。\\\"接著,他似乎有些埋怨地對他的妻子說,\\\"你就不要固執己見了,這事已經讓人夠心煩意亂,父母對孩子擁有一份真心的愛,這不應該是一件令人煩惱的事啊,愛是人和人之間最崇高的情感,我們不能把它轉變成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