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他們都找到你了,為什麼,為什麼不直接將你……那啥呢?”折夜靈問道。
“這還得益於我們最初建族時,祖上設下的一道禁製。”夙緣淡淡道,“魔族最初統領魔界時,也曾出過數名宗室中人為爭奪王位自相殘殺之事。一名先祖便以血上祭蒼天,立下魔族中人永不得殘害同族的誓言,如有違背,必將天譴。”
“所以你才……”
所以冥沢當時不敢妄下殺手,隻是給夙緣下了各種奇毒,再命人將他送至人皇那裏,由人皇親手殺了夙緣。而夙緣在路上清醒過來,趁守衛不備逃了出去,當時重傷在身又被劇毒侵蝕了意識,什麼也記不大請,隻記得有人曾在他耳邊喊過,去西荒,去了西荒才能活下來。他便一路向西而逃,逃到了濛濯山,但當時夙情早已帶領眾人殺回王城,夙緣便獨自一人在濛濯山餐風飲露,帶著一身的傷毒撐了三年,直到被魔族的人找到,救回王城。
折夜靈聽得心下惻然不已,當時夙緣也不過是個二三百歲的孩童,竟能……竟能熬這麼久,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也難怪他從此性情大變。
“難怪你如今是個冷冰冰的性子,”折夜靈歎道,“不過經曆了這麼多竟還隻是為人孤僻些,沒變成個殺人不眨眼的變態,也真是難為你了。”
夙緣坦然道:“多謝誇獎。”
“……”喂我並沒有在誇你好嗎?
折夜靈有些悶悶地向前走去。
“不聽了?後麵還有呢。”夙緣跟在她身後問道。
折夜靈卻突然頓住腳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向前快步走去:“下回再說下回再說,你快來瞧這裏!”
夙緣跟著她向前走去,麵前是一座不大起眼的小院,斑駁的圍牆剝落了玉石,隱隱約約看得見下層的金漆,風吹雨打了這麼久,早已褪色到有些黯淡了。
“怎麼了?”夙緣問道,“這裏麵應該是個小花園,你認識這裏?”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裏便是昨夜夢中見到的那個花園。
“不認識不認識,其實我是讓你瞧……瞧這個院子來著。”折夜靈擺手,見夙緣有些狐疑地盯著自己,便映著頭皮胡謅下去,“你看,這個院子雖然這麼小這麼不起眼,但它的修的多好看!金漆為底玉石作畫,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破落得不成型了,不過也能想象出原先精致的模樣。比及你現在修的那些黑漆漆的宮殿不知好看到哪裏去了,你說你慚愧不慚愧?”
夙緣愣了愣,答道:“並不覺得十分慚愧……不過原來你喜歡的是這種風格麼?下回我也叫人照著這個給西殿修繕一下便是了。”
不……我不是我沒有!
折夜靈一邊敷衍地笑笑,一邊費力推開麵前褐色的木門,木門年久失修,早就歪歪斜斜了,與其說是推開,不如說是被折夜靈一把拆下的——隻輕輕一碰便轟然倒地,飛起一大片塵埃。折夜靈揮揮袖子拂散灰塵走了進去,夢裏見到的那個小花園早已不複存在,隻有斷壁殘垣和一地厚厚的落葉。
她皺了皺眉,向小院的右側看去。
幸好,假山還在原處,折夜靈忙向那邊走去,憑著記憶找夢裏見到的密道所在。
“你在找什麼?”夙緣奇道。
“沒什麼……就是覺著這假山長得奇怪,像是暗藏玄機的模樣。”折夜靈摸索了半天,上上下下都按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能旋動的機關所在,有些挫敗——夢裏見的明明就是這裏的假山呀,為什麼怎麼也找不到那處機關所在?
難不成年代過於久遠,機關已經失靈了?
夙緣站在她身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在假山前摸上摸下了大半天,這才開口道:“我瞧你這模樣,是想找個機關密道吧?”
折夜靈一驚,忙回過頭來支吾道:“不……不是啊,我就是覺得這假山奇怪,才……”
夙緣道:“那你就不必白費心思了,這片地方我早已派人裏裏外外地都探查過許多遍,沒有任何機關的痕跡。”
怎麼可能!
折夜靈急道:“我,我那日其實,其實是無意間偷聽到了阿茉和她同夥之間的對話,說是決不能讓我靠近南邊的這座宮殿,如果這個地方一旦被暴露,後果不堪設想什麼的……她昨晚前來刺殺就是因為我刻意誤導,叫她以為我已經來過這裏,所以她才鋌而走險的。”
夙緣蹙了蹙眉,聲音有些冷:“這般重要的大事你為什麼不同我商量?鋌而走險的分明就是你自己!昨晚若是一個不慎你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為什麼把自己置於這麼危險的境地?!”
折夜靈被他突如其來的急切語氣堵了一堵,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有些心虛地道:“我這不是沒事麼……你凶什麼凶啊,下次一定注意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