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麵色猛然一變,額間開始冒出細汗,不多時便站立不住,順著牆壁慢慢滑坐到地上,開始疼的滿地打滾。少橖也不理會他,抱著胳膊仔細地看起了地上那些古怪的圖案。
“我……我說!”那人慘叫了片刻,終於忍耐不住了,“我告訴你出去的方法……你,你放過我!”
少橖輕笑一聲,抬手在他脈門處點了一點,稍稍緩解了毒藥侵蝕的程度,將他從地上拽起:“瞧你這話說的,這不分明就是你放過了你自己麼?乖乖帶路吧。”
那人步履蹣跚地領著少橖沿著密道向前走去,少橖二話不說抬起匕首又刺了一刀:“你當我傻?把我往冥沢宮裏頭的出口帶?我雖然好奇的緊,但也不想找死!”
那人呻吟出聲:“停……停,我帶你走,帶你走……”少橖冷哼一聲,拽著他向來的方向走去。
那人帶著少橖走到入口處,在密道內部的頂端尋了個凸起處按下,門便隨之打開,他看了看少橖橫在自己脖間的匕首,戰戰兢兢道:“少……少橖姑娘,我這都帶你出來了,你看是不是該給解藥給我了?”
少橖挑了挑眉道:“好。”便拿出一個墨色的小瓷瓶,倒出了兩粒藥遞給他。
“這……這是?”
“一枚是解藥,另一枚呢……是毒藥。”少橖收了匕首,笑道,“我如今施不了隱神訣,隻能勞煩你來待我離開這裏了,畢竟……這旁邊就是冥沢的大殿,你要是一個不慎說話聲音大了一些……我怕將他驚動了出來,那我可走不成了。”說罷也不待他反應,抬手便強行將這兩枚藥丸塞進了那人的口中。
“你放心,出了這宮殿我立馬將解藥給你,絕不拖延半刻。”少橖幻成一個宮女的模樣,跟在那人身後,“我這人向來討厭那些彎彎道道的事情,你最好乖乖地將我帶出去,不然我們南孟的至毒之物……等不到你回來搬救兵,便讓你七竅流血了。”
那人隻得諾諾,將少橖帶離了後殿,走至一處僻靜的宮牆處,再眼巴巴地盯著少橖。
“你看我幹嘛?”少橖一臉無辜道。
那人急道:“少橖姑娘可不能說話不算數,解……解藥呢?”
“你急什麼?我再問你兩句話,”少橖湊了上去,低聲道:“冥沢在融澤布下了多少人馬?”
“姑奶奶您饒了我吧……我不過是負責宮內情報的一個侍衛,此次帶兵去追你已經屬我逾職,至於冥沢大人究竟帶了多少人馬,我不可能知道的啊!”那人叫苦道。
“不知道也得知道,”少橖眨了眨眼,道,“你既是負責情報的,自然會有辦法知道。”
“可我……我若是幫了你這回,事情一旦敗露了,便是有了解藥我也活不成了啊!您這不是誠心斷了我的活路麼?”
“你放心,你若當真肯乖乖聽我的話,此事過去之後,我保你一個自由之身,”少橖循循善誘道,“良禽擇木而棲,與其日日跟在冥沢身邊提心吊膽,不如同我合作,別的我不敢保證,但讓你在南荒高枕無憂地過上餘生,不必費我吹灰之力。”
那人神色變換許久,似是掙紮不定。
正巧此時不遠處走來了一列巡邏的士兵,少橖拋出一粒藥,對著他道:“解藥就在這裏,這是我的誠意。但你若當真將我的話聽了進去,明日帶著情報和行李來今日的那片樹林中尋我便是。”
說罷飛身便沿著宮牆翻了出去。
折夜靈心下卻有些犯嘀咕,這等見風使舵的人即便當真給出了情報,也應當是真假摻半的,少橖怎麼如此天真?
不過馬上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少橖療好傷後又施回了隱神訣,大搖大擺地扛著劍蹲回到了那條密道的出口處,來一個人便上去捅上一刀或是喂上幾粒毒藥,如此如法炮製下來,不到半日的時間便逼著五六個人反了水……
她給出的時間不多,在明日到達樹林前,這些被威脅的人並沒有什麼機會聚在一起商量對策,屆時隻要有兩個人給出的答案相同,就必然是真的情報。
折夜靈唏噓不已,看來自己完全多慮了,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少橖這人,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隻是折夜靈在邊上觀望了這麼久,還是沒能摸清楚現下究竟是個什麼情形。這個冥沢和藏在王宮內的組織,想來同她如今遇上的,想要加害夙緣的是同一個。由這個宮殿的規模來看,此人必然也是個魔族宗室中的人,可既然他的謀反策劃在數千年前便已暴露,夙緣又在魔界掌權這麼久,為什麼如今仍未被連根拔起,還能繼續興風作浪呢?
少橖所說的融澤這個地方,她聽著也格外耳熟,大抵是此刻在睡夢中的緣故,腦袋昏昏沉沉的不大聽使喚,著實回憶不起來。莫非,是冥沢帶著人馬舉兵造反的地方?
正百思不得其解時,麵前又開始逐漸模糊起來。
這種熟悉的感覺一傳來,折夜靈便哀歎一聲——又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