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夜靈翻了個白眼,本要將這些話嚷出來的,可話到嘴邊不知為什麼又變了:“你叫我解釋?他今日若不出現,現下我早被那些刺客千刀萬剮毀屍滅跡了,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同你解釋為什麼他會在西殿?”
其實話一出口她就發現不對勁了……這麼一段話說的痛快但其實沒有任何邏輯可言,和無理取鬧在本質上是基本一致的……
夙緣倒是因著她這一番質問般的話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是我的疏忽,將你置於險境了……我本以為他們不會這麼快對你出手的,故所以……”
折夜靈心下不禁有些發虛,他們確實本不會這麼早便對自己出手,究其原因主要還是自己引過來的仇恨值……
“咳,我不是要怨你這個,”折夜靈心虛地將話題轉移開來,道,“我甫一入夜便要小白過去尋你來救我了,你為什麼現在才過來?”
夙緣問道:“你說的可是你那隻,進了我的寢殿便縮到角落裏睡著,喚也喚不醒的騶虞?”
哇,好氣啊!折夜靈扶額,當初怎麼就想不開撿了這麼一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家夥來當寵物……
折夜靈抽了抽嘴角,道:“原來如此,是我錯怪你了嗬嗬嗬……”
“所以……伏澤優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的吧,看來夙緣並不容易糊弄過去。
“其實……”折夜靈轉了轉眼睛,道,“其實是他曾經給過我一塊玉牌,說是遇上危險捏碎它,他就能趕來救我,方才在殿中情況危急,有等不到你,我便用了。”
夙緣皺了皺眉,道:“青蚨玉?”
“那是什麼?這塊玉牌的名字麼?”折夜靈奇道,“青蚨不是那種,子母之血互相吸引的蟲子嗎?一般都是集市裏慣用的騙錢伎倆,這玉同它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它產自南荒青田山,玉分兩層,外層為母內層為子,將兩層玉分離後,子玉若碎了,母玉也會隨之碎裂,並感應到子玉所處的方位,因著同青蚨有些像,世人便都喚青蚨玉。”夙緣頓了頓,接著道,“你一捏碎玉他便立馬能出現救上你……看來,他一直就在這附近徘徊。”
折夜靈尷尬地笑笑:“是嗎……嗬嗬嗬。”誰能告訴我一不小心扯謊扯大了怎麼辦……
夙緣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開口道:“日後,我定謹慎些,斷不會再讓你處於這等險惡境地。”
折夜靈顧左右而言他:“呃……天色居然隱隱發亮了呀,這一夜未曾合眼我現下腦子都是糊著的,困死了困死了。”說著十分應景地打了個哈欠。
夙緣默了默,道:“嗯,一夜你也受了不少驚嚇,早些去歇著吧,我會派人守著,你不必再擔心有人行刺。”語畢又看了看她的脖子,抬手觸及了掐痕,道:“我一會叫人給你送些傷藥來敷著。”
折夜靈條件反射般得向後瑟縮了一下,摸著後頸笑道:“無礙無礙,我睡一覺它準就消了。這一夜你也夠折騰的了,你大病初愈還是多歇著的好。”
“嗯。”夙緣應了一聲,卻沒有動身的意思。
折夜靈抽了抽嘴角:“那……那我先進去了啊。”說罷轉身就跑回寢殿合上了門,暗罵自己怎麼這般不爭氣,為什麼每每夙緣一做深情的模樣就會莫名的心慌,然後隻能畏畏縮縮地逃走。
大概……大概是自己已然長成了少女懷春的年紀了?
嘖,這可真不是個好的預兆——尤其這個懷春對象還是夙緣的時候。
折夜靈惆悵地滾回到了床上,惆悵地抱著被子滾了兩個圈,惆悵地入睡了。
本來平平淡淡的一月過去,折夜靈都快將桐岐那個陰謀論——少橖存餘神識附身的事情忘記了,卻沒想到這麼驚心動魄的一晚上過去,自己本該安安心心睡個好覺時,又入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夢境。
這是一個不小的樹林子,時節似乎已至深秋,林中大樹上的葉子落得幾近殆盡,隻剩下盤虯的樹幹和一地的枯黃落葉。
在這一片枯黃中,斜坐在枝椏上,一襲紅衣的少橖就顯得尤為耀眼了,她一手搭在腿上,一手做張望狀看著遠處,嘴邊噙著的一抹笑容也愈發的深了起來。
未幾,她突然低語了一聲:“來了。”
緊接著便有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地傳來,在快入林中時,似是有人勒馬,將馬匹棄於林外,隨即便隻剩了一群人踏在枯葉上沙沙的輕聲。
不多時,數十個黑衣人便映入了眼簾,他們圍成一個圈子,警惕地張望著四周,步履刻意放緩放輕,踏在層層疊疊疏鬆的落葉上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顯然這些人都身手不凡。
少橖敲了敲樹幹。
領頭那個黑衣猛然抬頭,正對上坐在樹幹上的少橖,眼神一凜,抬手便讓身後的人擺出陣型的模樣。
“我在這都等了半個時辰了,”少橖笑道,“你說你們是不是廢物?”
“你既要自投羅網,我們又豈能拒絕你這一番好意?”黑衣人冷笑道,“奉勸少橖姑娘一句,輕敵可是兵家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