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夜靈撇撇嘴道:“是又如何……所以夙緣這一身的傷是從那時延續下來的?可這都是兩三千年前的事情了……當時能活下來,便是一時治不好,再重的傷也會隨著時間慢慢痊愈啊,為什麼時至今日,還得費力去尋那些舉世稀有的藥材才能療好傷,不然便會惡化不止呢?可見,你的醫術並非有你吹噓的那般高明,不過是唬唬我這等沒見過世麵的人罷了。”
白阜被她這麼一番質疑逼急了,吹胡子瞪眼道:“若隻是身上的傷自然不是難事了,莫說未能及時治療,便是再給他拖上個三五百年我能輕而易舉地叫他痊愈!”
折夜靈來了興趣,問道:“哦?莫非內裏還有旁的隱情不成?”
“那是自然。難治的不是身上那些七七八八的傷,是傷上的毒。”白阜歎了口氣道:“他身上不知被誰下了蝕骨的奇毒,那毒的毒性也是奇怪的緊,若是常人體外遇上了,並不會有事,誤食則會由脾髒開始逐漸向外腐蝕,若是傷者中了,便是由傷口處逐漸向內腐蝕,慢慢地將你化為一灘膿水,屍骨無存。此等陰狠的毒連我也是生平所未見,一時之間竟尋不出解藥來,隻得用些能解百毒的藥草慢慢的壓製住毒性的蔓延,但一直不能根治。並且這毒的陰毒之處還在於能隨著年歲漸長,對使過的藥草產生抗藥性,所以我隻能每隔幾年換一種藥方,眼看著近些年來能用的藥草都使過了,要陷入絕境時,天公作美,竟讓我無意間試出了解毒的藥方來!纏了夙緣千年的毒這才……”白阜說著情緒愈是激動了起來,眼角竟泛出了些淚光,幾近哽咽。
折夜靈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這麼多年,白叔您也辛苦了。”
白阜擺了擺手道:“我不過尋一尋藥方罷了,哪裏算得上辛苦?倒是夙緣,這幾千年來夜夜受蝕骨腐髓之痛的煎熬,可算能有一個解脫了……不過此事說起來,還真多虧了你呀。”
折夜靈愣住了:“我?我什麼也沒……”
“你為什麼這麼推脫?夙緣都同我說了,”白阜笑道:“若非你不顧自身安危,將九頭蛇內丹中的獸毒悉數淨化,夙緣這才得以化險為夷,在毒性爆發前將丹藥煉好,你也因此受了不輕的傷……當真是難為你了。”
折夜靈呆呆地看著白阜的嘴巴一直在一張一合地說些什麼,卻已經聽不進他說的是什麼,隻是隨著他的話幹幹的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笑來。
她向來就不是一個絕情的人,平時裏瞧些個戲文話本都容易被裏頭假的不能再假的故事騙出一眶淚來,可不知為什麼,遇上夙緣的事情她總能硬的下心來,從不去想他的喜怒哀樂抑或是他的感受,隻會生硬地計算他們之間的恩怨,自作主張地認定隻要賠給他一顆內丹他們之間便能兩清。
可真的是兩清麼?
大概是因為,她心裏也清楚,這世上的任何事,隻要涉及到情感,哪怕一絲一毫,哪裏還有算得清楚的時候?所以才一直逃避,一直固執己見地認為如果不是當初夙緣強行將她留在身邊,也不會發生後麵的這麼多事。
可他們之間若一直是恩怨分明的陌生人便好了……
“丫頭,你怎麼了?”白阜見她怔愣了半晌,便在她麵前晃了晃手。
折夜靈這才驚醒過來,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