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白文宣站在大廳的邊緣端著酒杯,目光有些發直。他素來不愛這種場麵,隻覺得格格不入,如今撐著一口氣和人談笑風生,不是難,是煩。

他斜眼看了一下露台的玻璃門,萌生了一絲逃避的念頭,有點可恥,不過管他呢。

扯鬆領帶,掏出煙,背靠著露台的欄杆看著裏頭衣冠楚楚的人們,白文宣有點茫然。

“想什麼呢?”一支煙沒有點過半,寧永安就追了出來。

白文宣吐了口氣,遞了一支煙給寧永安,問他:“你從來不會覺得煩?”

寧永安站到了白文宣身旁,和他看著一樣的畫麵,吞雲吐霧地說:“煩的,怎麼不煩?又不是戲精,誰會喜歡每天裝模作樣?如果不煩,我為什麼會一定想要你陪著?”

“嗬,”白文宣嗤笑一聲,“你煩,所以我得陪著你煩?什麼道理!”

“我又不講道理,”寧永安很坦然,“我從來不想假裝自己是個道德高尚的好人,我就是這種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會不擇手段的人。這點你不喜歡但我改不了了,別的我倒可以努力討你喜歡。”

白文宣轉頭看他,笑著朝他勾勾手指。

寧永安微微側身低下頭去。

“寧永安,你遞了一把刀子到我手裏,等我握緊了的時候,你不擔心我捅向你?”

他笑了一下,站直了跨到白文宣對麵,一邊為他整理剛才扯鬆的領帶一邊回答說:“如果有一天你手裏拿著刀要朝向我,記得對準心髒捅到底,這樣我才會懂什麼叫做死心。”

白文宣聞言直直地看向寧永安的眼睛,遠處的路燈把光投進裏麵,寧永安的雙眼看起來被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黃色,他跟著寧永安笑了一下,說:“走,進去吧。”

這個宴會主題雖然是慶祝白文宣“留學”歸來,但所有人都知道什麼出去留學1年的說法就是狗屁,白文宣當年出走之前那一段鬧得動靜可不小。與其說是學成歸來,不如將這看做寧永安對丈夫執掌家業的一種宣告。但結合之前寧永安對白家大肆地打壓,回頭再看眼前這一幕,難免不讓人覺得微妙。

圈子裏消息靈通的人有一個共識是靜觀其變,但這群人精也很樂意攛掇容易被煽動的傻逼去試試水。

白文宣對此倒是有心理準備的,寧永安甚至和他打了個賭,賭第一個出頭的是誰。

拔得頭籌、脫穎而出、第一個搞事情的人是陳仲,白文景的表弟。

朱利安把辭職報告提交給白文宣,白文宣捏著那張紙就笑了,跟朱利安說:“白文景已經太太平平去治病救命了,陳仲還要做出頭鳥,他這個腦子啊。”

朱利安眼觀鼻、鼻觀心,做好木頭人。

白文宣隨手把那頁紙簽了,遞還給朱利安,揮了揮手,請走自己的秘書,轉頭就接到了寧永安的電話。

“我贏了,”寧永安開頭就是這一句,“賭注今晚就要兌現。”

白文宣把筆夾在手指間轉動,漫不經心地應付他:“不行啊,陳仲突然辭職,我很難辦,今天要加班。”

寧永安噗嗤一聲就樂了,笑罵道:“白文宣,你還要不要臉了?簽字簽得那叫一個毫不猶豫,現在跟我說你很難辦?”

白文宣手一抬,把筆扔到桌上,衝著手機罵了一句:“我要把朱利安開了!”

寧永安又笑:“要他的也是你,要開除的也是你,你很難伺候啊白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誰的人,你這是跟我玩什麼情趣?”

孤家寡人就是這點不好,沒人用就不得不回頭朝寧永安借兵,代價就是受監視唄,白文宣歎了口氣,抬手把電話掛了。

寧永安鍥而不舍再撥,白文宣任電話鈴響著當背景音,特別淡定,一切都又好像回到了舊時光,隻除了現在他賣命的不再是寧氏旗下的娛樂公司,而是自己家的產業。

他撥了內線,叫朱利安安排一個會麵,同時親自給陳仲打了電話,通知他安排離職交接的事宜。

在白崇光執掌時期,白氏做電子產品代加工是最賺錢的,他倒也不是完全缺乏遠見,也想過自主開發、打造品牌,擺脫代加工的模式,陳仲如今所在的這個部門就是當時的開發部門。

可惜的是當時這個想法最終還是沒有實現,等到生產利潤下跌的時候,白氏的資金出現了問題,白崇光轉投地產,反而加速了白氏的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