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之心裏做了萬全準備,不然也不會安排了林堂和劉琦內外接應。
他帶上謝眺,實則有一箭雙雕的意思。
一來,重要場合攜帶來路不明的小情人出場,再被人添油加醋一番,齊衡之的紈絝形象自然深入人心,要打草不驚蛇,他認為先得示弱,將敵人麻痹一番,所以才有了齊衡之對謝眺這一路的“看重”。
二來,謝眺如今不是還不知道是不是那家派來的眼線嗎?那正好,齊衡之幹脆就大大方方地帶出來,眾目睽睽之下,總要給人一些甜頭,才好讓人輕易露出馬腳。
再來,也好試探試探謝眺的身份,看看他的身份,是不是正如履曆中那樣潔白無瑕。
沒想到,推波助瀾,助出了這樣的場景。
謝眺不哭不鬧,沒有拒絕,因為他的默許,一聲不吭地,就願意去做這樣屈辱的事情。
下場供人玩樂,與眾人前,與人競賽高`潮。
虧這群老朽物想得出來。
齊衡之想到這裏,又看了一看謝眺。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千錘百煉的鐵石心腸,沒想到心尖上竟然還殘存著一塊軟和的地界。
隻一下,就惹得他尋味起來。
這一切都是那麼輕。就像那雙手,徒勞地掙紮。
齊衡之抬手,招過林堂,耳語幾句。
荒亂是一瞬間的。
“鈴!!!”尖銳的火警鈴回蕩整個公館。幾乎是同時,電路切斷,四周陷入黑暗。
那些手藤蔓一樣纏上他的時候,謝眺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沒想到整個公館突然陷入了混亂。
“啊!”最先爆出來的是女士的尖叫聲。
警鈴還在響,刺耳的聲音折磨著人們脆弱的神經,女士們花容失色,抓起裙擺就往室外跑,香檳架被打翻,現場一片狼藉,從二樓圖書室冒出來的煙霧越來越多,嗆得賓客們睜不開眼睛。樂隊的演奏也被迫打斷,一時間整個大廳隻剩下尖叫和各種砰砰砰餐具掉落的聲音。人們四散逃脫,奔跑中丟開優雅的殼子,露出脆弱的本性。
兵荒馬亂之下,謝眺抱頭蹲下。心有餘悸地,他的身體控製不住地發顫,甚至呼吸也急促得亂套,他跌跌撞撞,摸黑跑下了舞台。
桌椅翻騰,說上的器皿紛紛砸下,碎片翻飛,謝眺赤裸身體,隻好用雙手抱膝護住自己,
被些細小的玻璃磨到了手臂,滲出血液來,可他也顧不上了,隻是倉皇地縮著身體。
慌亂中,一件西裝外套披在他身上。黑暗中他看不清楚,但他聞到了齊衡之身上會有淡淡的香水味。那件外套給了他一個小世界,隔絕了四處飛濺的破碎玻璃和推攘
“走。”那是齊衡之的聲音!
混亂超乎意料,來得蹊蹺,主家竟也沒有一個人出來招呼和引導,任憑這群貴客抱頭鼠竄。趁亂,齊衡之推著赤裸的謝眺,渾水摸魚,出了南越公館。
車上,車上氣氛有壓抑著的怪異。林堂低頭pad在處理郵件,他很用力地咬嘴唇。山雨欲來,今晚這個宴會所有發生的事情。無疑都是給這位新到南城的大少爺一個下馬威。
後排,謝眺裹著毯子,他可能冷了,打擺子一直發抖。
隻有齊衡之最自在,他看著窗外,姿態坐得舒適,隻低聲交代了林堂幾句,一眼,就讓司機開動了。
他走馬燈般,想著今晚的局麵。
不過是南城的地頭蛇,這點麵子他齊衡之想給也可不想給也可。隻不過是多生出點波折來。
齊衡之讓那MB下場,是對在場人的尊重。是遵守南城遊戲規則的表示。但若不下,就是拂了麵子,初次亮相就與南城商會對著嗆。不免浮躁了些。
若那人掙紮一番,賣慘一番,說不準齊衡之真的讓他下場了。不過一個MB,齊衡之用了也就用了。
但那人不吭聲的往前走了。明明是怕的,怕得抓衣服下擺的小動作都出來了,卻還是硬扛著一聲不吭。
算了,他齊衡之還沒有草包到要強迫一個小MB給他擋刀。既然地頭蛇做局,強龍也能攪水,且看誰家鬥得過誰了。今晚這麼一鬧,雖沒留下明證,難免傳出些風言風語來。
真是越來越精彩了。他笑了,扯開嘴角,帶一絲嘲諷。
隻是南城商會的宴請,有人認出千裏之外的謝眺。
齊衡之突然覺得自己那晚的想法,並不那麼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