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位的大燈沒開,大家紛紛鼓掌感謝,卻看不到慷慨者的真容。待大家笑聲停了,司儀又說“這位客人還說了歡迎咱們北都來的齊少爺,既然身邊帶了上過聖桌的好貨,就一塊下來助興吧”
就在那一刻,一柱舞台燈照到齊衡之這一桌。
眾目睽睽,所有人都向這邊行了注目禮。謝眺的臉瞬間蒼白了。
聖桌在公關行業名聲大,因為能上聖桌的人,大多身段好技術好態度好,任人揉圓捏扁。而且有一兩個拿手的絕活。不恰當的說,聖桌是這行的奧運會,能參加的,都是高手。
謝眺毫無防備,在齊衡之的旁邊,被當眾揭開身份。
就跟被扒光了衣服一樣。
齊衡之笑了,還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他端起酒杯,向四周敬了一圈。
“初來乍到,我敬大家一杯。”
大家都在觀望,北方大族來南方的第一次出場。他是否足夠沉得住氣。足夠厲害,足夠狠。
這一杯悶頭喝下去。齊衡之不動了,沉默中,謝眺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懂齊衡之的沉默。不拒絕就是默認。這是齊衡之在南城的第一次露麵,一切都應該求穩。而且他本來就來自於幻想園,在這種場合取悅貴人,他知道該怎麼做,謝眺都知道的。
他站起來,往前走了一步,開始脫衣服。
謝眺很白。光打在他身上,放大了那種驚心動魄的白`皙。他的手指解開扣子,白襯衫的扣子全部解開脫下來。他脫掉了上衣,開始脫鞋,脫褲子,整個光滑身子露出來了,燈光下幾乎反光。
下一步,他該向前走,走到那個台子上。供人賞樂。
但謝眺停住了。
他像是突然控製不住自己般地邁不開步伐,僵持的身體如木如石。那刺目的光開始照著他,隱藏在黑暗中的目光都在看他。
還有影綽在昏暗燈光下,看客們好奇探索的目光,他們好像在說,喲,你看那個人,他一定會很騷很浪。要不然怎麼爬到了齊衡之身邊。
台上,那幾個男孩也在看他,他們好像在說,喲,你看那個人,還不是跟我們一樣被扒光衣服。
他們有挑釁,有躍躍欲試,有幸災樂禍。
他們的目光像纏人的水鬼。
你來吧。故作清高的家夥,裝模作樣穿著衣服的家夥。你還不是跟我們一樣。裝什麼樣子。
來吧。
也許還有齊衡之?如果他在看著,那一定是毫無波瀾,毫不關心的。
有著他無從抵抗的威嚴,雖不動聲色,卻一定要他一步步走下去。
那些目光沒有實質,聚焦在謝眺赤裸的身體上,卻燒灼著令他刺痛
唯獨沒有悲憫。
他的腦袋嗡嗡地響著,他想逃跑,他想躲,躲進一個遮蔽他的角落。那種欲`望幾乎要衝破約束,令他立刻將一切拋開逃走。但抿了抿嘴,謝眺用力地控製著自己,對抗著自己的本能,他努力說服自己,安撫著自己害怕的心,他對自己說,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
終於他邁開步伐,一步步,想著既定的煉獄走去。
※
這個人真的很白。
齊衡之想。
他是沒有體毛的,渾身上下,剃得一幹二淨。哪個男人會這樣?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這樣,他的身體仿佛隻用於觀賞,捏在手心裏把玩,務必要求每一個部分,都是幹淨整潔令人賞心悅目的。不管滑稽與否,不管正常與否。
謝眺,齊衡之記得他叫這個名字。從很多細節上能看出來,他確是個玩物。
那個玩物從往前走。走的很慢,但很穩。
雖然很慢,還是向著那個恥辱的舞台走去。
齊衡之先前就注意到,那人緊張時會有慣性動作,就像他此刻,想抓自己的衣服下擺,卻抓不著,也不敢大動。右手在身側無力的掙著,抓著。
玩物會不會也有傷心?齊衡之突然想。
玩物會不會也有傷心?齊衡之突然想。
齊衡之心上仿佛被一片羽毛輕輕地拂過,輕輕地癢了起來。又似被一雙手,輕輕掐在他的心頭肉上,
這麼一掐,竟然疼了。
齊家懷疑南城這幫人已經一段時候了。齊家盤桓北境多年,積威深厚,輕易不會有人出手,
這一次南城商會邀約,齊衡之早就知道是龍潭虎穴,近日隻是讓他齊衡之身邊的欒寵脫個衣服,已然算作小打小鬧了。